君灩說得輕描淡寫,但是碧雲和青嵐難免心驚,碧雲在一邊問道:“那齊家在當初投靠的是皇上?”
君灩想到了齊家不禁有些好笑:“世人皆說‘牆頭草,兩麵倒’,這齊家便是這當中最大的牆頭草,當年謀反初期的時候,永安親王如日中天,齊家便跟隨了永安親王,隻是後來先帝勢力越來越大,所以齊家便叛了永安親王,在永安親王的府邸中和先帝臣子裏應外合,兩麵都是瞞得滴水不漏,倒是真的難為了齊家了。”
青嵐素來是最不喜這種人的,便是叛亂那也要像永安親王那樣一路走到底才是,這齊家做的事情實在是不恥,倒是碧雲在一邊想到了關鍵之處:“那後來平息叛亂論功行賞的時候齊家豈不是功臣?又怎麼會被被貶?”
君灩見青嵐麵露厭惡之色,便問道:“青嵐,你想到了什麼?”
青嵐被君灩這麼驟然一問,心中一慌,便是什麼實話都說了出來:“奴婢隻是覺得這齊家確實是令人不齒,雖然有功,但也有過,所以若是奴婢判決,定不會嘉獎他。”
君灩點點頭,讚許道:“先帝當時也是那樣的想法,覺得齊家縱然有功,但是也有過,功過相抵,既不賞,也不罰,但是朝中言官卻說齊家之前有了叛亂之心,其心不穩,手握兵權實在不妥。此句話正中先帝下懷,便貶了齊家一家,齊家在外受苦了二十多年,直到皇上登基,齊家才偷偷回了京。”
君灩說完,一屋子寂靜,三人久久不語,青嵐許久才幽幽說道:“這樣的坎坷家世,齊茹惜到底不能是個心智普通的人。”
君灩點頭:“原本是大將之家,一朝傾覆,再回京也不是昔日光景,不知道齊茹惜此番入宮為妃是頂著家族多少榮光和期盼。”
這邊的君灩正在歎息的時候,那邊房中的齊茹惜卻是已經退了剛剛的欣喜,露出了一抹無言的擔憂之色。
紫夏知道自家小主心中所想,便在一邊慢慢勸慰道:“德妃娘娘之前不是說了嗎?小主這百煉鋼化成的繞指柔是皇上最喜歡的,隻要小主好好準備,皇上一定會對小主青眼有加。”
齊茹惜坐在梳妝鏡之前,看著鏡中自己的臉,那樣美好的一張臉,似乎整個春日的溫柔夾雜著冬天餘下的冷冽都凝聚在這張臉上,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生得美,但是一直是顛沛流離,母親和父親從小就在她的耳邊說:“惜兒,你是爹娘最後的指望了,若是你能進宮得寵,我們齊家也能在朝中立足了,惜兒,你一定要得寵,不隻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我們齊家啊!”
為了自己,也為了齊家,茹惜伸手將自己發髻中最長的那一支簪子抽下,一時間頭發披散開來,蜿蜒拖地,如一條瀑布一般在身後滑下。
齊茹惜抓著一把頭發,輕輕挽起。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這首《南歌子》是茹惜往日偶然看見,現在想想,確實是現在的心境。
若是可以,茹惜也想挽了皇帝的手,嬌笑倩兮:“此眉深淺入時無?”
齊茹惜閉了閉眼,對著身邊的紫夏道:“紫夏,為我梳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