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白雪覆蓋了誰的憂傷(2)(2 / 2)

“你怎麼了。我去給你倒熱水好不好。你這樣子會感冒的。”

衣袖卻被顧糖緊緊抓在手裏,顧糖咬緊嘴唇,說,許茗,我喜歡你。你喜歡不喜歡我?

她在心裏對自己,亦對馮小貞說,你看,這是我第一次喜歡別人呢,我應該告訴他,不是麼。

卻見許茗,驚訝而尷尬地愣愣站著,望著眼淚已經溢出來的顧糖,刹那說不出話來。

顧糖的嘴角漸漸劃開一個弧度,那笑容意味深長。

“其實,你的名字,不叫許茗。對不對?”顧糖緩緩站了起來,不顧許茗的驚訝,卻險些踉蹌摔倒,卻推開許茗伸來的手臂。

“你當然不會喜歡我。因為你喜歡的人,是馮小貞。”

一字一句,猶如尖錐落到了雪地裏頭,清脆一聲。

馮小貞的帶鎖日記本的密碼,正是許茗的生日。而翻開那扉頁,貼著一張泛黃的大頭貼。照片上的馮小貞笑容淡淡卻如一朵含苞的花蕾。而她身旁的男孩子,從眉眼分辨,正是4年前的許茗。背景是心心相印。

顧糖的聲音變得尖銳,她哭著抓住許茗的胳膊說,許寒,你為何丟下她,你為何不救她!你為何說了愛卻不顧對方受傷害!

原來,在四年前,我就曾見過你,那絲似曾相識,不是幻覺。

四年前,馮小貞遇到壞人的那一晚,許寒也在,他卻丟下她走了,他沒顧她的哀求,他走了。

顧糖想起很多年前馮小貞悄悄告訴年幼的她,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多麼美好的時候,她們都是純淨虔誠的眼神。但這些,悉數不見了,亦不會再回來。

分明看見了許茗眼裏的淚光,顧糖在心裏說,馮小貞你看,他就是丟下你不管的壞蛋。我卻喜歡上他了。

“顧糖,你聽我說。”

顧糖狠狠掙脫他,聲嘶力竭,不用再說了!許寒,我知道你在愧疚,小貞的忌日,其實你捧了百合根本不是為了見你的什麼爺爺,你是去祭奠她不是麼?還有你每天在畫的那幅畫,其實,就是小貞!

你在愧疚什麼!你愧疚了,馮小貞就會回來麼?她是白雪,一遭傷害,就不會存在。

你難道不認識這條圍巾嗎?這條圍巾,和馮小貞的一模一樣!

顧糖指著脖子上的那條白色圍巾,道。

“顧糖!”

“許寒!請你消失在這個小鎮,這個有小貞靈魂的小鎮!請你收回你那可憐的愧疚!”

顧糖退出小店,隻覺得心髒被刮開一個大口子。那些不期而遇的真相,被揭開美妙的偽裝後,竟然是那麼厲害的兵器。叫她無處可逃。

馮小貞,你說,我還會愛上別人麼?

小鎮的春天來的太過慢了,慢到這個隆冬都要將整個城市都掩蓋掉。腳上凍了瘡,走路也很艱難。

她沒有再去公安局,她做了一個夢,夢裏馮小貞說,顧糖,你以後還會愛上一個人。你忘記我吧。不要再為我而擔憂。我要離開這裏了,顧糖,我希望你還是個相信愛,相信世界清白的姑娘。

醒來時,似乎很久未見的陽光打在眼睛上,一陣暖光。

再也沒見到許茗。那家花店關了門。那孤單的畫架,在門口立了很久後,被顧糖帶回了家。

那封信到來的時候,是顧糖的生日。一個大大的包裹,拿在手上是沉甸甸的。

包裹裏,是幹掉的百合花瓣。

打開信,顧糖的眼眶就紅了。

“顧糖,你幸福麼?”

包裹裏麵還有兩幅畫,畫上的不是別人,卻是自己,穿著白色羽絨服的自己。笑容,卻顯得那般不自然。而另一幅,卻是笑靨如花的自己。在畫的右下角,寫著幾個小小的字,顧糖,做你自己,做快樂的你自己。

顧糖終於無法抑製,蹲下去,放聲大哭起來。

許茗再也沒有在這個小鎮出現過,一些真相也隨著他,隨著這風,飄到了顧糖無法觸及的地方。

顧糖永遠也不會知道。許茗就是許茗,他不是那個與馮小貞合照大頭貼的許寒。他是他正好小一歲的弟弟。

顧糖永遠也不會知道。那日捧著百合花去墓地的許茗,不是為了去探望那個虛構的爺爺,卻也不是因為馮小貞,而是,在她墓碑的左邊的左邊,正是許寒的墓。

顧糖和馮小貞都不會知道,四年前那個令人無法忘懷的可怕夜晚,許寒獨自麵對5個人,根本無法保全馮小貞,於是他假計脫逃,迅速地要去報警,卻被迎麵的車撞倒。而痊愈後的少年,卻隻得到自己心愛的女孩子,自殺的結果。他去報警,卻因證據不足而無法立案。於是,絕望的少年,將錯歸咎於自己,開著車,跟蹤那幾個壞人,汽車相撞。他替馮小貞報了仇。亦丟了自己的性命。

而許茗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個叫顧糖的女孩,在每個寒冷的冬天,是多麼地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