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紐約,唐人街。
陳公館。
家仆們剛剛起床,院子裏已經傳來劈啪劈啪的木樁聲。
樹下,木人樁前,男子圈起衣袖,大汗淋漓的在那練習拳法。
清秀的臉布滿冷峻與堅毅。
“少爺,不好了。”這時丫頭急匆匆的跑來院子。
男子看丫鬟麵色不安,微皺了下眉宇,緩緩道:“明白了。”
丫鬟看著不疾不徐走向老爺房間的少爺,對於這個天性薄涼的少爺,又多了一絲畏懼,老爺病危,兒子卻如此淡定。
陳公館的一間屋內,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陳旭太見陳七進來後,有氣無力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有事和七兒說一下。”
一旁的次子陳寧次聽了,臉上一陣晴一陣陰,他十三歲就幫助父親打理生意,陳公館的掌櫃們都看好他繼承陳公館,可是從小到大,父親的眼裏隻有陳七,那個不學無術,生性薄涼,隻知道習武的野種,現在人都要死了,卻讓他出去!難道要把陳公館館主位子給陳七?!
下人都離開了屋子,陳寧次握緊拳頭遲遲不動。
“寧次,你也出去。”陳旭太看了眼兒子。
“父親!”陳寧次不甘的提高了音量。
“我的話都不聽了嗎?”陳旭太自知時間不多,語氣中帶了些責令。
陳寧次怨恨的看了眼麵無表情,進來沒喊一聲父親的陳七,離開了屋子。
見陳寧次離開,陳旭太拚盡力氣坐起身來,似乎要給陳七行禮。
“免了。”陳七淡淡說,坐到了陳旭太旁邊。
片刻,陳旭太開口。
“少爺,老奴不能再服侍你了,老奴有罪。”
陳七冷厲的雙眸沒有變化:“你是陳家的人,你該休息了。”
聽到“你是陳家的人”這六個字,陳旭太一時老淚縱橫,這是對他最大的褒獎啊。
“少爺,我祖上三代服侍陳家,到了這代,怕是寧次不會再願意了。”陳旭太緩緩說。
“無妨。”陳七平靜說,陳寧次對他的怨恨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接著,陳旭太從一側掏出了一把古銅色的鑰匙,遞給陳七:“少爺,這是陳公館的館主鑰匙。”
陳七並沒有直接接過來:“這個,你不應該給我。”陳七很明白,在外人看來,陳寧次更應該接管陳公館,而他陳七拿了這把鑰匙隻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可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家夥啊!何況他對陳公館並沒有興趣。
陳旭太歎了口氣:“沒有您,我一個陳府管家怎麼可能在美國建立陳公館,一直在背後出力的是少爺啊。”
“你應該給寧次。”陳七緩緩道,他拿了鑰匙,陳寧次肯定想法設法來搶奪,他不想浪費時間。
看到陳七已經有了決意,陳旭太用盡最後的力量,突然爬下床,行磕頭禮。
陳七並沒有阻止老人。
“請恕老奴有私心。”陳旭太這一磕,額頭血紅。
“說吧。”陳七猜出了一二,麵對對陳家忠心耿耿的老人,他既然受了這臨死一拜,就該答應他一個請求了。
“寧次這孩子誌大才疏,優柔寡斷,遇小事無妨,可遇大事就容易做出錯誤決斷,而陳公館門下的掌櫃如狼似虎,我這一走,如沒人主持大局,怕是....”陳旭太說完,再要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