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居。
他原以為醒來還是在地牢了,卻想不到回到了聶雲居。
其實兩者又有什麼差別,名為地牢,他所呆的那間卻被布置得如同普通房間,一日三餐如平常般,除了環境有些潮濕並沒有其他不同。而此時,他身在聶雲居,難道不是另一個牢籠?隻不過是外相華美了一點。
他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一切都晚了……
他的父母他終究沒有救下,甚至沒有同他們一起離開這個令他作嘔的地方……
那個女人,他恨不得對她千刀萬剮。
為何那時不願意見上一麵,用家人的性命相挾,在牢裏也對他好生招待,難道不是逼他就範嗎?她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他想一死了之,至少黃泉路上還能陪伴爹娘。
可還是被救了。
“你是誰?雨曉呢?”聶雲感覺自己的身子不斷地被人折騰擦身,塗藥,他勉強睜開半眸,入眼處是個容貌平凡的陌生婢女,他有氣無力地問道。
“雨曉姐姐觸怒了王爺,被罰了二十大板,免去了公子的近身伺候,此時正躺著服藥休息。”她偷偷瞥了一眼聶雲,怯怯道:“奴婢雨煙,今後就是負責伺候公子起居。
“這個,混……蛋,妖女!”他想站起身找那人理論,憑什麼打他婢女,卻發現渾身酸疼無力,隻得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他本就是一介文弱書生,罵來罵去也就那幾句。
“公子別動,若公子要見王爺的話。”有些小呆的雨煙明顯會錯了意,她臉微紅道:“王爺說過會就會來的。”
“誰要見她。”若此時見她,他恨不得衝上去喝她的血吃她的肉,他有些氣悶,蒼白的臉龐染上了淡淡的哀愁和黯然,隻見雨煙與另一個侍女突然扶著他往床邊似乎擺了很久的浴桶走去,羞惱大驚道:“你,你這是要做什麼?!”他臉麵羞紅,語句也不連貫,甚至因為氣悶,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嗽了好幾聲。
“公子,當然是沐浴啊。”雨煙一臉理所當然,“今日王爺下榻此處,公子可不能用髒兮兮的身子與王爺同寢,這可壞了規矩啊!”若王爺不滿,把她也打個二十大板,她就慘了。她心中心有餘悸地亂想著。
“這個妖女,竟然……”因為身子過於虛弱,聶雲心中咒罵的同時,一個沒站穩,滑進了浴桶裏,溫和的水滑過他的鼻腔,他的喉嚨忍不住刺痛著,帶著些許腥味,額頭又因為撞了一下浴桶邊緣,又起了一個大包,他一陣陣眩暈。
侍女們一驚,七腳八舌地把聶雲拽了上來。
這時,楚清一頭撞了進來,好一個美男出浴圖……好一個狼狽的美男出浴!
楚清猛然睜大眼睛,似是還沒搞明白到底馬上了什麼,但看到上身半裸的男人,條件反應般的是閉眼,然後轉身,睫毛微顫,臉頰粉潤。
直到許久,榻上傳來一個陰森森牙咬切齒充滿恨意的聲音。
“王爺,沒想到你還敢來!”聶雲臥躺在床上,披了一件白色外衣,水順著秀發在白衣上熏染著朵朵白花,額頭包紮的傷口因為碰了水又再次重創早已裂開,又摻出點點鮮血。他的手緊握著,指甲已經嵌入了手心,鮮血順著纖細的雙手流淌。狼狽的俊臉因生氣羞惱而緋紅,渾身微顫似在隱忍強大的怒火。
侍女們早已見風使舵,全部離開這個彌漫著詭異的房間。
“我……”楚清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清醒了,她原本隻是想找如畫問問情況的,她在門口轉了一圈都沒有見到她,便想默默地進來看看聶雲居的人有沒有好好照顧他。
她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偷看他沐浴的!
楚清看見他額頭傷口崩裂,連忙上前幾步,竄到他的床前。她斂去了表麵的害羞,十足鎮靜又似無恥地伸出芊芊雙手,似要撫摸他。
“妖女,要殺要剮就快點,別如此羞辱我!”聶雲半斂危目,在床上喘息道。“不知廉恥。”
若可以,聶雲真的希望自己依舊是昏迷的,什麼都不知道,至少還不會被如此羞辱。
楚清的靠近讓他渾身戒備,他想後退,但身體幾日未進食,早已動彈不能,他隻能重重地拍掉她伸過來的手,隻不過單單拍掉楚清的手就累得他氣喘籲籲。卻不知他所謂的重拍,拍在楚清身上宛如小貓抓癢,一點作用也沒。
所以他無力阻止楚清的靠近,無力阻止楚清輕柔地為他重新包裝傷口,更無力的是自己的頭被包成了一個粽子。
腦袋很重。
見自己的滿意成果,楚清笑得一臉得瑟!思索了幾秒,在聶雲惱怒羞憤的目光下,歡樂地在上麵紮了一個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