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牛瞪得眼珠子都要從眶中出來,“你說什麼?你說俺們被騙了?”
一手將笤帚扔到石虎頭的身上,石虎頭嚇得躲閃到一旁,生怕藺靈月想不通又是一腳,他立著脖子抗議,“別聽這個女人亂說,趕緊讓她把錢交出來!”
錢大牛性格就跟他名字一樣,強起來就是牛脾氣,非要把別人的話弄個明白,“俺就要聽聽藺靈月的話,俺要知道自個兒怎麼被騙了!”藺靈月忍不住一笑,將放在院落的木凳搬了來,坐在了眾人麵前。
“錢大牛,石虎頭給你的那塊地,是不是已經好幾年沒有種出好莊稼,一種麥子,小麥就整個發黑了?”
藺靈月前世是農村出生的孩子,有空也常幫親戚幹活,對莊稼的見識不比這個世界的農民少。
錢大牛連忙點頭,抓了抓腦袋,“正是,不止是俺,俺們幾個弟兄都是這樣,換了好幾波種子了,種出來的莊稼交了租子還不夠給爹娘做身衣服。”
藺靈月輕蔑地看了一眼石虎頭,石虎頭家給佃農開出的租子是方圓二十裏之內最高的,曾經這些土地也確實是多產之地,可惜最近這些年早就貧瘠。也隻有這些思想簡單的漢子才會以為是自己的種植方法有問題。“不是你們的種子有問題,而是這地,本來就有問題!”
石虎頭頓時忘掉了下半身的疼痛,朝著藺靈月拉著公鴨嗓,“賤人!你給我住口!”說完邁著大步走到藺靈月的身前,隻是藺靈月就這麼朝著他褲襠望了下,石虎頭脹紅著臉又後退了開來,還不時招呼著其他幾個傻愣著的佃農,“給我上啊!上啊!”
錢大牛再傻也覺察出了不對,他拉過藺靈月的衣袖,有些著急,“這地有什麼問題?俺們每天都去捉蟲打蟲的啊!”
藺靈月搖了搖頭,看了看石虎頭,發現他一身絲綢,再對比了下錢大牛,身上的汗衫上滿是補丁,語氣變得有些同情,“從前種下的小麥生了病,成熟了以後落到了土壤裏,那一身病跟著也被帶進了土壤,土壤沒有變化,不論你種什麼樣的麥子,從你種進去之後就已經生病了。”
其實這些麥子得的是小麥全蝕病,她盡可能的用這個世界能夠聽得懂的解釋了出來。
夕陽的日色昏黃,一席青灰色的長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牆外,聽到藺靈月關於莊稼的說法,眼中一亮,多了一絲激賞。村民們也都開始議論起來。
“真的假的?藺家孩子什麼時候還懂莊稼了?”
“不過說得有幾分道理,難不成還真是土有問題?”
錢大牛聽到這話,急紅了眼,“可是俺們第一次種麥子的時候就成了黑色,”他咬著牙想了半會,腦袋猛地轉向石虎頭,“是你!你故意把壞的田地租給俺們!還說什麼良田!俺們還照樣交租子!俺們打死你!俺們要帶你去見亭長說理!”
淮村的村民思想都很簡單,誰對他不好那就是該打。錢大牛跟其他的佃農將用來綁牲口的繩子掏了出來,石虎頭眼見情形不妙,撒腿就向院子外跑。
村民們堵在外頭,誰也沒有讓他,他們都很是同情錢大牛這些人的遭遇,再說就隻有石虎頭一個人,他們也不怕。
石虎頭見無法逃跑,隻能硬著頭皮回來跟錢大牛對峙,錢大牛將手上的關節揉得啪啪作響,石虎頭依舊叫囂著,“找亭長?我爹每年上繳給上麵的租稅你知道有多少?就衝這些,楊叔會幫你們幾個莊稼漢對付我?笑話!”
錢大牛臉色一會青一會紫,他實在忍不住氣,招呼幾個兄弟將石虎頭綁上,一個巴掌扇了過去。石虎頭天旋地轉,不是有人將他胳肢窩架著,早就摔在了地上,他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裏麵帶上了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