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不想讓他的計劃得逞。”
“他?”
“幽刀流的現任掌門,幽刀洪,我的父親,”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風子的語氣冷得出奇。
曼陀羅困惑了。
“您還不明白嗎?我是為了專門針對您,而被製造出來的,”他扯下黑布條,掙紮著爬起來,撕開了自己的上衣。
“啊!”曼陀羅有些失態地驚叫了一聲,但眼前的場景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那還是個人嗎!月光照著他青灰色的肌膚,隱隱閃著金屬般的光澤,他的身體上阡陌縱橫地密布著黑色的疤痕,仿佛他整個人曾被切成無數塊,然後又被拙劣地拚湊到了一起。
“這是無數次手術留下的傷疤,我的皮膚被長期塗抹和注射液體金屬,已經變得金屬化了;而我的內髒,都經過了多次改造,幾乎全部被包裹上了金屬。但他又不能讓我徹底變成金屬,那樣的話我會失去隨機應變的智慧和靈敏度。所以,他把我製造成了半人半機械的怪物,這樣一來,您的毒影就對我無效了。而且,為了對付您的瞳術,我一生下來就沒有見到過陽光。越暗的環境,我的眼睛感光就越靈敏,特質的黑布可以阻擋你的目光,卻能讓極其微弱的光透進來。黑瞳,是我獨有的瞳術,可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我一輩子也不能看到亮光,否則就會變成瞎子。我的母親,因為受不了對我的改造而……”他的語氣很冷,好像他剛才所講述的一切,隻是別人的故事。但是,如果你仔細去看他的眼睛,就會看到大海一般波濤洶湧的痛苦。
我們是一類人,曼陀羅的心裏澀澀地疼。
“在十年前的今天,淩晨四點十分,跳樓身亡了,”風子輕輕歎了一聲,“每年這個時候我來祭奠她。這個秘密沒有人知道,隻有他。所以他故意把這個秘密透露給你的,而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幽刀進的生命!”
原來如此!曼陀羅突然醒悟了——這是一個不惜拚上性命的騙局,為的隻是讓她和風子相互殘殺——有人精心布下了陷阱,而她和風子,都是那個人的獵物!
“脫離幽刀流,重獲自由,是他答應我的,可我的勢力越大,他就越寢食難安,他想除掉我,可沒辦法自己動手……”
“所以就借刀殺人!”曼陀羅替他說出這句話,沒錯,同樣的痛苦她也經受過,而且經受了一千年多年!
“五年前我就知道您沒死,這是……”
“你的計劃?”
“是,”風子望著無垠的夜空,意味深長地笑了,“越想越覺得……您和我是一類人。”
“哈哈哈……”曼陀羅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她肆無忌憚地笑著,笑得胸腔都快爆裂了,笑得滿眼滿心都溢滿了淚水,她似乎想把這一千多年的憤懣和孤絕都化成笑聲。
風子也笑了,冷若冰霜的臉上頭一次有了表情,兩人並排立在山巔,似乎想用笑聲將沉睡的楓葉刀市吵醒……
城市的邊緣急速升起許多亮點,引擎的咆哮聲震得月亮都開始發抖。
“是黑鷹直升機,看來是要親自動手了!”風子鄙夷地說,“他們人太多了,您快逃吧,要是我們都死了,他的陰謀又得逞了。”
“還是你逃命吧,小子,”她故作老氣地說,“我活的太久了,也該歇歇了。”
“您的真力已經耗盡了,讓我來吧,”風子瞟了她一眼,隨即把目光停在母親的墳頭,他的目光瞬間變得很寧靜,曼陀羅卻在這寧靜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死亡,那卻是最寧靜的死亡,好像一切都無所謂了,可以拋開,可以放棄了……
“幽刀——飛葉舞!”他竭盡全力地嘶吼著,似乎想讓那個人聽到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