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莫慌,我有法子!”茗玉說完,撒腿朝外跑了出去。
她在濕滑的雪地裏一步一挨的小跑,任由淩冽寒風割疼了臉蛋,卻也絲毫不敢耽誤,生怕晚了一步,娘親會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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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的正殿,裝潢奢華,熱鬧非常。
嫻貴妃宛如眾星拱月一般,端然生姿的坐在紫檀螭紋榻上。
此刻的她,絕代風華,頭綰赤金五鳳釵,身披紫金貴妃袍,柳眉桃麵,笑靨生花,任由納蘭家的一眾妻妾媳婦在旁作陪,閑聊著宮中趣事。
然而就在這奉承恭維不絕於耳的時刻,一疊聲兒的刻毒辱罵由遠至近傳來,攪擾了這個親倫團聚的大好時候!
“好一個表子娘養的賤蹄子,居然敢跑到庫房裏偷千年老參,走,跟我見公主去。”
納蘭慕楓聞聲皺眉,如此重要的日子,竟會鬧出這種笑話,當下立即給旁邊的固*倫*公*主遞了個眼色。
固*倫*公*主倒也會意,連忙籠起牡丹穿花的縷金披帛訕訕起身,對著貴妃微微一福,矯情笑道:“妾身入府主事不久,難免會有紕漏,今日馭下不嚴,讓貴妃娘娘見笑了,還望貴妃娘娘千萬恕罪開恩才是!”
“嫂子不必過於自責,你入府主事才剛滿三年,就算不熟悉府中的事宜,也是應該!”嫻貴妃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話裏透著一絲隱約的挖苦之意,由於說的不甚明顯,公主隻當自己多心。
畢竟,她倆在宮裏時十分親好,如今又是榮辱一體的自家人了,應該同仇敵愾的匡扶她的兒子睿親王才是正經。
想到這裏公主放下心來,回到座位的時候,卻沒看見嫻貴妃眼風曖昧的掃過納蘭慕楓硬冷的臉龐,曼聲笑道:“這會子怪無趣的,不如把人叫進來,問問怎麼回事吧?”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而且貴妃此舉難免有點替代公主治家的嫌疑,但畢竟是貴妃發話,納蘭慕楓心中雖說不悅,卻也沒有當麵違逆的道理,於是冷著臉朝下人吩咐:“去,把外麵喧嘩的人帶到這裏來!”
“遵命!”家奴立刻應下,外出尋找喧鬧者,不一會便帶著茗玉和一個嬤嬤走了進來。
茗玉是耳朵被那個嬤嬤狠狠揪著,一路掙紮著進來的,而那嬤嬤則是遍身雲錦綾羅,頭堆金釵玉環,看上去頗有身份的樣子。
這不,人都到了鸞駕跟前了,嘴裏仍然喋喋不休的罵罵咧咧:“好個表子娘養的,連皇上賜給我們公主補身用的老參也敢偷,若是公主有個什麼差池,一時進補不到,你擔待得起嗎?”
嫻貴妃聞聽此言,當下厭煩的柳眉輕蹙,隻待看清來人竟是固*倫*公*主的奶娘,這才稍緩麵色,拉長了聲線慵懶的問道:“這不是桂嬤嬤麼?一大清早的,您老不在屋裏暖和,跑出來跟個小孩子置什麼氣兒啊?”
桂嬤嬤對著貴妃滿臉訕笑的福了福身,手指卻用力的戳著茗玉的腦門,氣狠狠道:“貴妃有所不知,這小蹄子原是廢園梅香夫人的女兒,今兒趁著下人們都在忙碌,居然跑到公主的庫房裏偷盜老參,好歹也算是個正經主子,卻不曾想,眼皮子居然這樣的淺,小小年紀居然學會了偷雞摸狗的勾當,您說氣人不氣人?”
這是‘表子娘’這個詞彙,第一次出現在茗玉的耳中,五歲的她,自然不能夠明白究竟什麼意思,但早熟的她卻知道不是什麼好話,甚至隱約覺得,這將是烙在她身上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