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王妃漸漸緩過神來,瞬間恢複了往昔的淡定從容,肅著麵孔對劉安吩咐道:“把慎側妃先關進柴房,等咱們爺回來在發落她,劉安,你多派幾個人盯著,防著她自盡。”
“喳!”劉安起身,示意家丁們將茗慎綁了起來,茗慎倒也不掙紮,任由他們把自己押了下去!
———
朝堂之事,瞬息萬變,當所有人都認為這個才華橫溢,但不得皇上喜愛的落魄王爺,從此將再無翻身之地的時候,禦林軍無功而返,讓納蘭一黨大失所望。
誣告皇子的罪名不小,就算宣德帝再不喜歡文軒,皇家的顏麵還是不容有損的,因此發了好大的脾氣,不但冷落了嫻貴妃,還把納蘭慕楓這隻老狐狸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天子的雷霆之怒下,參與這件事的幾個官員連貶了三級,而始作俑者納蘭慕楓,念他有軍功在身,隻罰俸一年,以示警戒。
整件事情的表麵受害者文軒,則很傳神地將一個受人迫害的落魄王爺演繹的淋漓盡致,宣德帝無奈之下,隻好加封了他和碩端親王的爵位,並賜他接管了內務府總理的位置,以慰他受饞臣誣告的委屈,於是這場私藏龍袍的風波,終於不了了之。
———
西林坤進獻的計策,讓文軒在朝堂打了漂亮的一仗,因此他在端王府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直接從默默無名的謀士, 一躍到可以比肩白鵬飛的高位,就連他的胞妹西林燕也跟著沾光,連續三天獨占恩寵,備受文軒的嗬護與愛惜。
———
烈風撕虜枯黃,紛紛揚揚的落葉在風中漫天飛舞,枝頭的那幾片青黃的樹葉,也被淩厲的秋風拖拽著,如同漸逝的生命,隨時都有可能湮滅。
柴房內,茗慎昏昏沉沉地從側骨的寒冷中醒來,三天水米未盡的她,此時又冷又餓又幹渴,想念起十年前雪地喝的那晚熱騰騰的野菜湯,也想起了沉香閣內,那一疊棗泥餡的山藥糕。
她咽了咽口水,用幹燥的舌頭舔著蒼白的嘴唇,那唇紋上因為口渴幹燥而裂開了一道道火辣辣的小口子,口子迎著從門縫鑽進來的冷風,嘶嘶地往外沁著屢屢血絲。
房裏濕冷,且髒亂,蜘蛛爬在牆角,多看一眼都會讓人心驚膽寒,地上爬著許多不知名的蟲子,有的會爬到她的衣服上,使她在恐懼之餘,生出許多惡心驚怕。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灰色老鼠,吱吱亂叫著跑來啃咬茗慎腳上的弓型繡鞋,嚇的她急忙踢踏著腳縮在角落,靠著牆壁將自己抱成了一團。
腦袋隱隱作痛,胃裏早已難受的地覆天翻,身子也越發沉了下來。
她自幼怕冷,這次在冷冷秋夜裏挨餓受凍這麼久,早已引發了她體內的寒症,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簡直快要將她逼瘋,難道她的一生就要這麼完了嗎?
凍死在這個冷冷的暮秋,死了也是餓死鬼,屍體躺在如此肮髒的柴房,連一卷遮體的草席都沒有,還有那些老鼠蜘蛛,會來啃咬著自己遺留世間的骸骨……
不!
茗慎不甘這樣的下場,想她自幼聰穎,生在人人豔羨的鍾鳴鼎食之家,學了那麼多的文墨和技藝,更有著一身經商的謀略與抱負,焉能就這樣潦倒的死去?
要活下去,是茗慎此刻唯一的念頭。
她強迫自己不要睡去,信念就像燈頭殘存的一滴燈油,堅強頑固的抵作最後的掙紮,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油盡燈枯之際,柴房的門忽然被人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