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的西暖閣,鎏金香爐的鳳凰嘴兒裏漫不經心地吐著嫋娜飄渺的檀香,青煙霧繚繞,深深宮苑的糜爛與紙醉金迷,恨不得將人性腐朽殆盡,如今,茗慎成了複仇路上的魔鬼,那一筆又一筆的血債,令她迫不及待的去討伐。
又是一夜春宵風流度,文軒淺吻了下茗慎熟睡的眉睫,輕輕的抽出被她枕著的手臂,也沒喚宮人來給他更衣,而是自己穿上龍袍悄然而去,隻因他重怕驚擾了熟睡中的人兒,昨夜的確把她累的夠嗆,應該讓她多睡一回。
文軒前腳剛走,茗慎驟然睜開了眼睛,她披了件輕薄的金蠶紗衣坐了起來,對著簾外輕輕咳嗽一聲,秋桂一臉笑容的打開帷帳:“貴妃娘娘,您醒了?”
“早就醒了。”茗慎惺忪的打了個哈欠,光著腳丫踩著鬆軟溫暖的地毯,懶懶起身坐到銅鏡台前,把玩這胸前的長發衝殿外瞅了瞅問:“皇上去上朝了麼?
“剛走。”秋桂沉靜一笑,拿起檀木梳子,執起她的一縷青絲右上而下的梳著。
一股熟悉的感覺躍然心底,茗慎舒適的閉上眼睛,隻道:“你的手法和本宮的奶娘真像。”
“娘娘不止一次說過,想來靜媽媽一定最疼您的人。”秋桂低順著眉頭,為她挽髻的手微微一頓,寵辱不驚的笑道。
茗慎睜開眼睛,從鏡子裏看著她的反應,指著自己胸口調皮道:“秋媽媽對本宮的好,都記在這裏呢。”
秋桂被她逗笑了,自從跟了這個主子,就馬上見識了她殘殺金氏的手段,之後便跟著她進了宮,每日看著她的嗔癡薄怒,隨著她榮辱興衰的沉浮,確實是打心眼裏心疼這個小姑娘。
其實秋桂能夠明白理解她,覺得她的狠都是被逼出來的,而她內心卻裝著一個善良可愛的小女人。
晨鍾起,殿門緩緩打開,宮人們魚貫而入,她們個個跪地俯首,高舉著華麗的衣服,精美的首飾和描金的洗漱用具,小心翼翼的侍奉著,誰都知道慎貴妃是皇上捧到心尖上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比喜怒無常的皇上更加變幻莫測。
一番洗漱過後,李玉捧著新製的宮裝,諂笑道:“慎貴妃娘娘,這是皇上命內務府新製的貴妃袍,請娘娘過目。”
茗慎撫摸著細膩光滑的質地,卻被上麵花開並蒂的刺繡紋絡蟄痛了指尖,天上不會平白掉餡餅,越是奢華貴重的東西,越能帶給她疼痛的感覺。
“李玉,你竟敢詛咒本宮,看來你大內總管的位置是不想當了!”茗慎回頭冷瞥著他,然後毫不猶豫的給他一巴掌,脆生生的一聲讓整個寢宮頓時安靜下來。
李玉捂著半邊臉,匍匐在地上,顫抖的身軀冷汗直冒:“奴才天資愚鈍,隻懂得盡心盡力侍奉主上,不知道哪裏得罪了慎貴妃娘娘,還請貴妃娘娘明示,奴才一定改過。”
“花開並蒂,哼!花開花落自有時,你是存心詛咒本宮花無百日紅嗎?”茗慎生氣將衣裳扔在地上,後宮誰人不知慎貴妃喜歡蓮花,如今此舉,分明就是在沒事找事。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李玉自己狠狠地掌著嘴,心中頓生悲涼,他好歹當了這麼多年大內總管,後宮的嬪妃主子哪個不給他三分薄麵,偏生皇上中了這女人邪,害的他也隻好看這女人的臉色過日子。
“算了,看在你盡心盡力的侍候皇上的份上,本宮就饒你一回。”茗慎輕笑著說道,但目光卻似冰冷的刀刃一般射向李玉,輕柔笑著:“李公公是侍候過兩個皇帝的人,勞苦功高,本宮一定會讓皇上賞你點什麼?來犒勞你的——盡心盡力。”
每一個輕柔的音節敲在李玉的心上,都像有人用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刮在他的皮肉上,驚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茗慎見狀嗤笑一聲,轉頭吩咐宮人為她更衣,李玉怯怯的站了起來,甩著拂塵趕走宮人,撿起地上的衣裳討好道:“讓奴才來伺候娘娘更衣吧,不知道奴才有沒有這個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