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閣外的紅梅開得肆意繁盛,遠遠望去如雲蒸霞蔚一般,紅得像一團燒起來的烈焰,加上梅枝間有新雪相襯,呼吸間,隻讓人覺得暗香浮動,清冽透骨。
白鵬飛握著茗慎的手,扶著她慢慢踱步在梅林小徑上,周圍一片白雪紅梅,相映成趣,隻見梅影參差,花木扶疏,淡雅的梅香盈滿了衣袖。
在這片美不勝收的景致中踏雪而行,地上還未融化的雪踩在腳底下咯吱作響,越發襯得周遭安靜,恍若整個冰天雪地之間,就隻剩下了他們彼此相互攙扶而過,身後留下兩串蜿蜒綿長的腳印,直延伸到了宮牆的盡頭。
茗慎任由他領著自己來到一株梅樹前,和他在一起總是有著無比心安的感覺,雖然兩人之間素來隨意,偶爾越矩的行為,倒也不會落了拘謹,可是每當她抬頭望著他俊美異常的麵孔時,仍然會忍不住臉紅。
白鵬飛抬手攀折了一支帶雪的紅梅在手,含情脈脈的凝望著她通紅的小臉,心頭怦然一動,隻覺是,人比花更嬌,似笑非笑道:“我最欣賞梅花,此花甘於寂寞,淡薄名利,不會因為沒有彩蝶的纏繞而失落,亦不為因為沒有蜜蜂的追隨而沮喪,更不似癲狂的柳絮隨風舞,也不學輕薄的桃花逐水流,不懼霜刀風險,昂首怒放,就像你一樣,獨具風采!”
“我不太喜歡梅花,雖然它品格高尚,傲骨錚錚,但是在眾芳全都搖落的時候,卻淩寒盛放,獨自暄妍,未免有點太過招搖了。”茗慎抬手撫過枝頭的花蕊,輕柔說道,一縷涼薄的笑意凝在唇角,久久不肯散去。
一陣風過,枝頭的積雪伴隨著紅色的花瓣,紛紛灑灑地落了她一身。
落花繽紛,點點紅梅落在茗慎雪白大氅上,更襯得她膚白勝雪,眉目如畫,宛若一朵開在枝頭的絕豔紅梅,妖嬈至極。
隻見她幽然凝眸,繼續說道:“聽聞唐玄宗的梅妃便是癖愛此花,所居之處遍植梅樹,玄宗還因此戲稱她為“梅精”,可奈何這位梅妃娘娘性情孤高,還常以東晉才女謝道韞自比,目下無塵,就是因為這樣一個清高的性子,導致她敗給了冰雪婀娜,嫵媚多情的楊貴妃,最終失寵於玄宗,苦寂寞於蕙宮,但疑思乎蘭殿,信標落之梅花,隔長門而不見。”
默默聽完,白鵬飛麵色微沉,驟然拉她入懷,歎息道:“梅雖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可惜天家無情,哪裏懂得欣賞寒梅傲雪的風骨,慎兒,時至今日,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茗慎沒有掙紮,隻是低垂下眼眸,怔怔地問道:“明白什麼?”
白鵬飛鬆鬆摟住她纖細的腰肢,低眉道:“我姐夫是看似無情卻有情,雖然傷害你至深,但也從未讓哪個女人越過你去,可是如今的這位主,可是看似有情卻無情,雖然他曾經待你極好,可如今翻了臉,就把你棄若敝履,百般作踐,難道你還要對他抱有希望嗎?”
茗慎眸中淚光一閃,越發避開他的目光,隻淡淡道:“我不知道!”
“嗬嗬......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慎兒,你騙得過你自己的心,卻騙不到我!”白鵬飛嗤笑,麵帶慍怒的放開了她,背過身問道:“你還愛著他,愛著那個夜夜和別的女人共度春宵的男人,是不是?”
茗慎見他生氣,心中愧疚更濃,慌忙拉住了他的長袖,含著眼淚,著急地解釋著:“鵬飛,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還愛不愛他,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已經很努力的不想了,真的很對不起......”
見她急的眼淚都掉了下來,白鵬飛心坎軟軟塌陷,再也不想顧忌,猛地將她嬌弱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裏,並重重吻了下她的額頭,長舒了口氣道:“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心急了,對不起,我不該逼你,更不該跟你這麼大聲的!”
“就此放手吧鵬飛,我怕管不住自己的心,你還是不要在來找我了,我真怕有一天會辜負了你!”茗慎愴然說道,眉間輕愁不去,眸中浮起一汪如煙如霧般的淒楚與哀然,看起來格外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