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慎內心激動,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一般,下意識的伸出包裹白紗的手,想要去拉住他的衣角,微微喘息著氣,斷續不清的喚了一聲:“鵬飛,你又救我了我一次!”
“可惜我不是你的白鵬飛,讓你失望了。”文浩猛的將頭轉了過去,兩道濃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眸色幽暗,峻顏鐵青,雙手緊緊握著,仿佛正在努力的克製什麼,握得“咯咯”發響。
茗慎心頭驚懼乍然崛起,迷茫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恐懼和怯意,唇瓣哆嗦道:“怎麼會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難道能救你的人,就隻能是白鵬飛嗎?恩?”文浩眸中浮現一抹隱忍的怒光,嗓音因壓抑而嘶啞,大手輕輕的撫摸過她的臉頰,沾染了一手濕冷的淚痕。
“不是的!”茗慎難堪的別過臉去,強壓下心頭的屈辱心酸,眼裏噙著死寂般的暗灰淚水。
與其被他揭開傷疤,她寧願自己默默承受痛苦,也不願意把自己狼狽的一麵展現給他看,那樣的話,不但會讓她的自尊徹底崩潰,還會再痛苦之上,更添恥辱!
“怎麼?就這麼不願意見到我?”文浩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挑眉質問,手指略用了幾分力,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過來臉來對著他。
他這副冷傲孤傲的姿態,令兩人之間恍若隔千萬重山一般遙遠,身上散發出不可一世的氣勢,瞬間刺痛了她脆弱的心扉。
“你走........你走........我不要見到你........”茗慎咬著唇說道,開始還慢慢忍著淚,可說著說著便難以自持,小聲的啜泣起來,用纏滿白紗的雙手掩著臉,渾身顫抖, 眼淚從指縫中汩汩的漫出來……
她想抑止住情緒,卻讓悲痛最深邃。
文浩見狀,心頭幾乎要窒息一般酸澀悶疼,嗆得鼻尖一酸,眼角擦出一層紅潤。
“好,我走!”文浩眼倦微紅,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孩一般,吸了吸鼻子,聲音深情、急痛而隱忍的恨然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見我,不用你趕,我自己會走,你好好養病吧,等到你身子養好了,我就放你和白鵬飛離宮,讓你們去逍遙自在!”
茗慎微微啟唇想說什麼,但是抽噎顫抖地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聽到他放棄了自己,一顆心重重地往下墜,控製不住地讓雙眼成了泉眼,讓臉頰化成了淚河。
文浩俊容微倦,眉宇輕皺,溫柔地握住她的肩膀,緩緩道:“別再哭了,朕都答應放你離開了,你應該高興的,你終於能和你的鵬飛在一起了,還哭什麼?”
他說到這裏時,霎時心頭一陣酸軟,不禁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深深擰起眉頭,心裏有成千上萬個割舍不下,眼底不知不覺的浮現一層茫然愧疚的迷霧,喉結酸疼。
茗慎含淚望著他,長睫微顫,極慢地閉上雙眼,羞憤難堪令她垂淚哽咽,實在無法言語,明明有那樣多的話梗在咽喉,卻偏偏難以訴諸於口。
“到了外麵,不比在宮裏,你走的時候,記得多帶點金玉傍身,還有你的身子要加倍調養,別在彈琴了,也別在做女紅,朕會封白鵬飛當一方諸侯,你跟著他就好好的享清福,別在操勞了,到了外麵,也就沒人再欺負你了,你剛好能安心無憂的生活下去.......”文浩低低的說道,聲音裏頭帶著沉悶的疼痛,眼中有酸楚的霧氣氤氳,強忍住了淚意,眼角卻還是滲出一滴淚珠,倏然落在茗慎的臉頰上!
淚是熱的,劃過他冷峻的臉,燙傷了她柔弱的心。
文浩說完,拉過衾被為她蓋好身子,當手從她的肩膀挪開時,明顯感覺到她莫名劇顫了一下,眷戀之情溢於言表,可當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轉頭望向她時,卻隻是看到了她刷刷的流淚。
他臉上劃過一絲身受重創的憂傷,柔了嗓音道:“小東西,我走了!”
茗慎微微張了張嘴,喉間的酸苦瞬間讓她的眼淚崩潰的往下滑,模糊了她的視線,文浩不忍在看她痛哭不止的麵容,轉身默默離開,每一步都走的很慢,還故意把腳步聲做大,卻令人看上去有一種別離的蕭瑟,還有一種無法觸摸的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