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陽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緩緩走過來,他下意識地伸手擋了一下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一顆心,仿佛被泡在冰冷的水裏,一點知覺都沒有。
他隻是不經意走過,然後,聽到了劉世偉和宋膾翟的對話!那一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仿佛一下子被人把心髒掏出來,然後,身體靈魂,都是空蕩蕩的!
“阿陽!”秦嵐擔心地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嚇了一跳,“你的額頭怎麼這麼冷?是不是不舒服了?”
甄陽搖搖頭,聲音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大概是有些感冒了!”
“那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和你阿姨就行,真真還要明天才出來呢!”秦嵐道。
“好!”他空洞的眸子仿佛沒有了焦距,一步步,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著。
秦嵐搖搖頭,這段時間也真是辛苦了他,要兼顧公司,還有總是跑醫院,看真真看張伯伯,希望一切都趕快好起來!
”阿陽,你最近沒有見那女人了吧?”秦嵐忽然在他身後問道。
甄陽幾乎是倉皇轉身,盯著秦嵐問道:“媽,你見過她?”
秦嵐晦氣地道:“那天晚上三更半夜在醫院看到她,像隻女鬼那樣潛伏在醫院裏,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不要跟她往來了!”
甄陽一個箭步走上來,一把拉住秦嵐,“媽,你什麼時候看見她的?哪一天你記得嗎?”
秦嵐看著忽然變得古怪的兒子,不悅地道:“你問她的事情做什麼?總之你不見她就是了!”
甄陽急道:“你快說啊,什麼時候看見她的?”
秦嵐掙脫他的手,不悅地白了他一眼,“不就是真真做手術那天嗎?那天剛好你張爺爺出事,我在醫院陪著你阿姨,差不多三點才走的,然後她像攝青鬼那樣蹲在花園的長凳上,晦氣得緊!”
那天,她在醫院裏?那麼,真的是她給真真捐的骨髓?
他忽然轉身大步而去,徑直驅車回家。
他大門關閉,打開房間的電腦,進入一個程式。
黑客,不是他的職業,但是,要調查一些事情,有些非光明的手段還是要用到的。
他進入銘心醫院的電腦病曆資料庫,搜到明朗的資料……
幾分鍾後,他整個人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給真真捐了骨髓,用傳統的穿刺抽取骨髓,沒有打麻藥,也就是說,她是在身患絕症的情況之下,給真真捐的骨髓,她隨時都會下不來手術台。
難怪,當日叫她給真真捐骨髓,她會這麼多顧忌。她也想活下去啊,但是,她沒有辦法了。腦子裏瘋狂想起和明朗相處的點點滴滴,她說羨慕真真,因為她雖然有病,但是身邊很多人關心她。而他,曾經為了她口出惡言而打過她,那時候,她其實也想在他這裏要一絲溫暖的吧?她曾期盼一個盛大的婚禮,但是,他沒有給到她,她沒有在自己這裏得到她想要的,所以她走了,她跟宋膾翟在一起,因為,宋膾翟是知情人,也是真心實意對她好的人,她隻想要一絲溫暖,能夠叫她有足夠的堅強走完剩下的日子。
許久,他把電腦關了,然後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喂,不管用什麼方法,用多少錢,務必幫我找出一個人!”
明朗離開了廣市,回到了太平鎮!
坐在穆易的墳前,手持著一壺太平鎮出產的陳釀,很嗆,但是,有家鄉的風味,雖然她其實不知道什麼是家鄉的風味,可衝著瓶子寫著太平鎮出產,她就覺得那是家鄉的東西,和穆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喝吧!”她把酒倒了三巡,山風清勁有力,吹得她的短發像個憤怒的獅子,瘦臉顯得眼睛也特別大,隻是她眼裏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如果你沒死,那麼,我的生命會是什麼樣呢?我想,應該順利讀完大學,然後找個同學或者同事結婚,現在搞不好都生了兩個小化骨龍了,然後拉著你的手叫你去買雪糕,張著小嘴叫你外公,然後又哄你去摸魚兒!”明朗自顧自地說著,伸手撩了一下頭發,又道:“當然,也可能我會有一個弟弟或者一個妹妹,聽說,你們在離婚之前,已經打算多生一個小孩!”
“哎,可是我到底是要個妹妹還是要個弟弟呢?弟弟太頑皮了,妹妹又太嬌氣,但是頑皮的弟弟可以為我出頭,打壞人,而嬌氣的妹妹,也可以留著長長的頭發,然後我每天給她梳辮子,哎,要不,你們幹脆生個雙胞胎好了,一次滿足我兩個願望,當然,要是不聽話,我做個做姐姐的,可是會狠狠地打他們屁股!”她說著,像個傻大姐一般笑了起來,仿佛眼前真的出現了一對龍鳳胎,然後衝她喊道:“蓁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