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衛衡定然就會將她碎屍萬段的。
“步緋顏,你定然不得好死!”
步衛衡雙手緊緊地握在鐵欄杆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的臉因為憤怒,竟有些青紫。
事到如今,步衛衡的那些謾罵對她來說已經影響不到什麼了,步緋顏絲毫沒有理會他的謾罵聲。
抬起頭來,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平靜:
“所以,爹爹你現在想好了嗎?那些暗黨的名單,爹爹可有想起來?”
步緋顏幽幽的聲音,讓步衛衡一時間安靜下來。
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步緋顏知道他心裏頭也在掙紮,不在出聲,抱著懷中的嶽安,小聲的安撫著。
過了約麼有半刻鍾的時間,步衛衡終究是鬆了一口氣,他有些頹廢的往後踉蹌了幾步,抬眼看向步緋顏。
雙目中已經布滿了血絲。
那一瞬間,他像是蒼老了幾十歲一樣,聲音沙啞的開口:
“給我拿紙來。”
步緋顏見他這樣,嘴角勾了勾,轉頭,命人拿來了紙筆,步衛衡伸手接過來,看了步緋顏懷中的嶽安一眼。
終究是咬牙,下筆開始寫了起來。
步緋顏眯著眼睛看過去,他寫得很快,字跡很重,想來他此刻的心情當真是決絕的。
“爹爹你可要好好想想,萬一哪一個被爹爹忽視了,落下了,這報應來到了我弟弟的身上,這可就不好說了。”
步衛衡的正寫字的手一頓,轉頭憤怒的瞪了步緋顏一眼,咬牙又添上了幾個人的名字。
起身,將寫滿名字的那張紙拿起來。
來到欄杆前,步緋顏伸出手來,剛想接,卻不想步衛衡又將手縮回去了,他抬眼看向步緋顏,目光中的帶著幾分猶豫。
“我如今被關押在這死牢裏,犯的罪,足以誅九族,你如何能夠保證,他不被波及。”
聽他這麼問,步緋顏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來,抬眼,步緋顏對上他的眼眸,目光中盈滿的是諷刺。
“我雖是爹爹的嫡親女兒,但遺傳也不過是爹爹的血脈而已,這沒有人性,好在沒有遺傳到我身上。”
她的話雖然是諷刺的,但也讓步衛衡放心下來,步緋顏雖然素來與他不對盤,但她的性子,他多少還是了解幾分的。
見步衛衡的神色稍稍放鬆了一下,步緋顏伸手,朝向步衛衡,示意他將那張紙給自己,步衛衡猶豫了一下。
目光落在她懷中的嶽安身上,掙紮了一下,終究是咬牙將那張紙遞給了步緋顏,步緋顏伸手接過來。
往後退了一步,抬眼大體掃了一眼紙上的名字,將紙折起來,小心的揣到了懷中。
再抬眼,步衛衡麵色間已經一片頹廢的樣子了,他身子斜斜的靠在了一邊的牆上,目光癡癡地看向步緋顏懷中的孩子。
歎了一口氣,步緋顏收起了眸中的嘲諷,將目光落在了步衛衡身上,枉他籌謀了一輩子,謀兵布局。
到頭來,終究是躲不過這牢獄之災。
步衛衡的麵色間帶著幾分苦笑,他伸手,想要輕輕的觸碰一下那嬰兒,卻不想被步緋顏往後退了一步。
多開了。
步衛衡見狀,兀自收回手來,麵色間是一片哀涼。
步緋顏垂眸淡淡的開口:“若是無事的話,我便先走了。”
說著,步緋顏抱緊了懷中的嶽安,轉身便要離去。
卻不想被步衛衡給叫住了,步緋顏回頭,見步衛衡伸手摸索進自己的懷中,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來。
他伸手,越過欄杆,遞到了步緋顏的麵前,顫抖著聲音開口:
“把這個給他留下吧,若是他長大了你還能夠見到他,那便告訴他,這是為父留給她的。”
步緋顏轉身,抱著嶽安站到門外,步衛衡見狀,伸手穿過欄杆,親手將那玉佩放到了他的胸前。
轉而又伸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他的臉,但是隻一秒,他便又重新收回手來,臉上帶著幾分局促。
這樣子的步衛衡,突然就讓步緋顏心尖上閃過一抹心軟,她抬眼看了一眼步衛衡,壓製著自己的情緒。
“今日一別,願爹爹……”
話說道這裏,步緋顏突然就哽住了,她和步衛衡都知道,成王敗寇,如今步衛衡才是被關押在這死牢裏的人。
之所以能夠過眼殘喘到今天,不過是因著那張寫滿暗黨的紙,如今,他終究是交代了,自然也就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既然如此,步緋顏還能夠祝願他什麼呢。
終究是沒有繼續說下去,步緋顏對著他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外麵的走去,走了沒幾步,身後傳來步衛衡略有瘋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