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林若薰的這種狀況,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一點也不奇怪。
慕容飛宇離開不久,又有一陣腳步聲響起。
林若薰的神智還是清醒的,隻是她不想看的東西便不再去關注了。
腳步聲在龍榻前麵停了下來,那宮女剛剛喊了一個字,被打斷了。然後是她離開的腳步聲。
“娘娘……”似是怕林若薰沒有聽到,那人便是又重複了一句,“娘娘,臣妾來看你了!”
這聲音很熟悉,林若薰開始在腦海裏搜索著回憶,很快,她眼前一亮,隨即轉頭,紗帳外麵,立著綽綽的一個人影。正是那聲音的主人。
“柔昭儀?”
“謝謝娘娘,還記得臣妾!”正是柔昭儀溫和的聲音。
林若薰的驚訝很快便換成了淡漠,“他許你什麼好處,讓你來勸我?”
“娘娘睿智,臣妾隻是過來看看娘娘,和娘娘說說話!”
言語間,她已經攏起了紗帳,林若薰正要阻止,卻是已經來不及了。入眼的,是一張疤痕猙獰的臉,原本該是眼睛的地方,已然是雙個黑漆漆的空洞。冷不丁對上這張可怖的麵容,雖然明知道對方是人。林若薰還是被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柔昭儀微笑著放下了紗帳,她已經瞎了,瞎子是看不到自己的麵容的。可是她依舊有是感知的,她準備了一麵厚重的麵紗,將自己遮蓋起來。
林若薰歎了一口氣,“說吧,你的目的!”
柔昭儀把身後的侍女都摒退了,然後在榻前跪了下來,朝著林若薰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也不等林若薰應答,自己摸索著站了起來,“娘娘,臣妾對不起你!不求你原諒,隻求來世做牛做馬來贖罪!”
“慕容飛宇讓你來說這些的?”林若薰疑惑道。
“不,他隻是讓臣妾過來,給娘娘看看,背叛他的女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柔昭儀自始自終,臉上都淡然而安寧,容顏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她竟然還如此淡定,真是佩服!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林若薰冷冷說道,慕容飛宇這招叫做殺雞儆猴,故意做給林若薰看的。
柔昭儀卻是並沒有離去,而是站著筆直,依然保持著微笑,雖然那微笑是無比的猙獰。
“娘娘,臣妾聽說,娘娘曾與他見過一麵……”
林若薰心中一亮,回憶起那日最後的場麵,還有他說過的那些話。她沉默了片刻便說,“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把一切都跟我說了,包括你們初相識到相戀的過程。他很愛你……他托我帶了一句話給你,他說;他一切安好!”
“好,謝謝……娘娘!”
柔昭儀顫抖著雙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那深陷的眼窩滾出了陣陣珠淚。激動地顫聲說著,“好,真好,我終於是等到了你的消息,我聽了你的話,我最終是聽了你的話,你安心了對不對?”柔昭儀有些手足無措,轉身之後,踉蹌而去。
正是這種出奇的反映,讓林若薰心中一陣難過,可是他早已不在人世了。她原本是想告訴柔昭儀的,可是,當她看到她聽到他的消息之後,那異樣的興奮籠罩在那張的醜陋臉上。
那是一種多麼卑微而又簡單的幸福,她不忍心打破這種美好。
柔昭儀的下半輩子永遠再也見不到她的心上人了,曾經的美好,永遠地定格在了記憶中。有些人,是注定一輩子也等不到的。可是,她要靠著這殘留的記憶過一輩子麼?
第二天,林若薰便是聽到了消息,說柔昭儀懸梁自盡了。
那宮女說,柔昭儀自從離開了林若薰的寢宮,便是有些神經質了,連臉上的黑紗也顧不上遮蓋。扶著侍女的手一路走出去,嚇到了不少人,邊走邊笑著說,我聽了你的話,你安心了吧!
林若薰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柔昭儀早就喪失了活著的勇氣。一直支撐到現在,為的就是,當初他們分別的時候,那個男人曾經說過,要她好好活著,他會想辦法找人帶話給她的。
所以,她一直等到了今天,為了實現對愛人的承諾,她在煉獄裏支撐到了今天。如果,諾言既兌現了,便也是離去的時候了。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林若薰的心情逐漸好了起來。
她知道,她現在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而活的,也許在冥冥之中,還有機緣能見到另外一個人。
她從床鋪墊底下拿出來一隻雪白的瓷瓶,這裏麵裝得滿滿的是給她控製病情的小藥丸。這些藥丸是段雨澤連夜趕製出來的。
出大理城之後,她將這瓶藥丸藏在了馬車的小夾角裏麵,用東西擋住了,才沒有被慕容飛宇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