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玉香院的姑娘們,沒有接客的統統都被安置到了一個房間,那文姨就坐在林若薰的身邊磕著瓜子,這些姑娘在房間裏坐著,都瞟著林若薰,不時小聲地嘀咕著。
林若薰微微一笑,目光定定落在前方,“姑娘們,我今天在這裏,是來給大家治病的。覺得自己沒有病的,可以先行離去。”
一時間,便有過半數的姑娘猶豫著離開了。文姨也停住了嘴裏的瓜子,疑惑道,“這治病的錢誰出啊?”
林若薰笑道,“我不收大家的診金,隻是藥材各位姑娘得自己掏腰包去買。那些病,如果不及早治療,將來會很嚴重,而且也會傳染。試問,如果身子幹淨沒病,是不是能賺到更多的錢?”
這種道理,不消林若薰宣傳,玉香院的姑娘們都懂。
去前,玉香院的頭牌林櫻櫻姑娘,就是得了這種花柳病,整個下身長滿了異物,那情狀自己看到了都嚇得半死,何況是前來花錢買樂子的男人們。到後來,那林櫻櫻便生生由一個萬人欽慕的美嬌娘,淪落為流鶯暗娼,如今下落不明,屍骨都找不到了。
想到這裏,這群姑娘們生生打了個寒顫。
其實私底下,都由著文姨教一些暗招,比如事後用石灰水洗,拜陰姑娘娘,喝附子湯。
花招用了不少,但是仍然有不少的人得了病,又癢又痛,又難看。
搞不好,還會被文姨趕出去。
所以,此刻林若薰的話,讓眾姑娘們躍躍欲試。
林若薰指另外一間房,那門口遮著布簾子,說道,“隔壁是一間文姨隔出來的房間,一會大家在這裏排隊,我在裏麵替大家診斷。”
林若薰的話音未落,便有姑娘上前來扶著她走向了裏麵。
文姨繼續磕著瓜子,蹙著眉頭想心思,確實,這些姑娘們買過來不容易,生病一個便是給她帶來了很大的損失。如今,她倒是真的希望林若薰能治好這些姑娘們,姑娘們身子幹淨了,那她賺得錢也更多了。
這徐州城裏的大大小小妓院妓館數十家,玉香院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自這兩年,連續兩名花魁被花柳病感染之後,死得不知去向,更有人暗底裏傳說,玉香院的姑娘們帶來著黴病,誰進來誰會倒黴。要不是一些老顧客撐著,這玉香院的命運怕是跟那些街頭的暗館差不多了。
反正自己也不費什麼勁,這林若薰也才花一文錢買來的,倘若是她真的能把姑娘們的病給治好了,那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簾子後麵,是一名叫做綠痕的姑娘,在玉香院裏有些年頭了,為人十分圓滑,搶了先扶著林若薰進來,為的就是爭著第一個看病。
林若薰首先替她把了脈,然後又問了一下她的病情,大約是什麼症狀,又得了幾年。
綠痕都如悉回答,她這個病,讓她寢食難安,發病的時候,又癢又痛,行動都不方便,這直接導致她動輒十來天不能接客,這讓文姨十分惱火,漸漸地益發不待見她。
這玉香院的姑娘分兩種待遇,一種是買來的,她們還沒有辦法掙到錢贖身,吃住都是文姨的,掙的錢有五成分成文姨。另外五成用來將來作贖身的資本,這種姑娘,一般會推薦來作花魁,因為都是新麵孔的緣故。
另外一種姑娘,是從其他妓院裏來的,又或者是哪家被休了妻妾之類自甘進來做妓,另外還有一部是贖過身的妓女,她們在外麵無法生存,沒有生計可以養活自己,所以隻能再回來。這類都是老麵孔,有技術沒潛能,基本上做不了花魁。她們是掛靠在玉香院,每個月衣食住行得付文姨銀子。賺來的銀子,每單也抽三四成給文姨。
而綠痕卻正是後一種,她嫁給一位老財主做小妾,排行十九,結果沒幾天,那老財主竟然死了。她這自然就被那當家的主母給譴了出來,家裏又肯再容,實則是也沒有能力養活她,便是來了這玉香院做妓。
起初一年,倒是積了一些銀子。自從得了這病以後,客源日益減少,自己也是暗地裏尋找一些江湖郎中開藥吃,吃了很久也沒有什麼好轉,急得就差沒跳樓了。
像她這樣的姑娘,淪落到外麵,隻有死路一條。
綠痕斷斷續續將病情講述一病,林若薰點了點頭,便是取了筆紙,當場給寫了兩副藥方。林若薰的筆,穩穩地落在白紙上麵,似乎這視力並未受影響,在綠痕的驚訝中,她已經寫完了,兩張紙,她拈起其中一張,“這一單有四味藥材,你煎煮以後坐浴,每日兩次。三天一個遼程。這一單有十二味藥材,是內服的,三碗水熬成一碗水,飯後服用,每日兩次,服藥期間,禁止接客……貼身的衣褲,被單要拿出去暴曬,每日用開水煮沸。”
說完,林若薰歎了一口氣,這種病,隻能抑止,而無法斷根,這些年輕的姑娘們,身在這裏,如果一直做這行,便是一輩子也會受這種病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