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B市機場,自動扶梯上,一個身著灰黑色風衣加黑色直筒長褲的男子正隨著電梯勻速向下而來。

航站樓廣播正在循環播放各航班訊息,聲音清揚優美,可過於程序化的播音方式總顯得有些機械冰冷。

恰好和男子的氣質不謀而合——雖然清俊挺拔、麵容親善,但周身那縷若有似無的疏離淡漠氣息又讓人無法親近。

他身側立著一個小型號的拖箱,拉杆被拉升至最頂端,右手正隨性的搭在上麵,食指漫不經心的點動著,指甲修剪得整齊而幹淨,指節修長且分明,隨著腳下階梯慢慢與地麵水平,他手腕微一使力,拉起拖箱,緩步走出。

男子的步伐偏大,卻又沒有那種匆忙感,仿若自成一派的從容。

他的風衣是敞著的,走動間,擺動的衣角和褲管微微摩擦,發出極具畫麵感的聲音,像是一部極致文藝風的歐洲老電影,雖然影片內容有些晦澀難懂,但無礙人們欣賞這種文藝情調下的獨特景致。

透過航站樓被擦得光潔透亮的落地玻璃,正好可以看見機場外頭的景象,B市的天空依舊灰蒙蒙的,加上又是陰雨天,更加顯得低沉壓抑。

男子忽然停住了腳步,抬眼看向出口處,一輛顏色亮得有些晃眼的轎車伴隨著一個急刹停了下來,未作過多停頓,從車上下來的男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環視了一圈後,發現站在不遠處的人,有些激動的邊笑邊奔了過來。

“老子緊趕慢趕的,總算沒遲!歡迎回國啊,沈二!”也沒管這是公共場合,蕭易敞著嗓門,對著沈君墨的肩膀捶了一下。

沈君墨笑了笑,彈了彈衣肩,慢條斯理的樣子,並沒有搭話。

多年的老友,蕭易也早就習慣了沈君墨這副不溫不火的性子,旁人不了解,他這從小到大的發小是再清楚不過了,這人看似溫和謙遜,實則是隻徹頭徹尾的大尾巴狼呐!

蕭易沒計較,拉過他放在身邊的行李箱:“得得得,你去歐洲這些年,零零總總隻回來幾次,怎麼性子就不見變!兄弟們都怵你了,也就我,不跟你計較,要不然,今兒個你這麼大老遠的飛回來,連個接風洗塵的人都沒有,說出去,沈家老二可真可憐!”

將行李箱放好,蕭易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邊係安全帶邊搖頭晃腦的感歎。

沈君墨卻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沒有搭理的跡象,深邃的眸子看著緩緩而過的街邊景象,有種熟悉又安定的感覺。

蕭易完全不知道沈君墨在想什麼,他也懶得費神糾結,依舊自顧自的叨叨:“這次你爸媽也真是鐵了心了,居然硬是連騙帶詐的把你給弄了回來,我說,你在法國待得優哉遊哉的,這回國就被逼著上講壇,哪這麼老實?不像你作風啊!”

趁著等紅燈的間隙,蕭易側頭問了句,掛著一副很明顯的落井下石表情。

沈君墨一手搭在車窗上,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蕭易:“設計圖完成得怎麼樣了?”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愣是讓蕭易收住了方才的表情,仿佛被噎住了般。

原來這次沈家父母除了費盡心思讓沈君墨回國,還順帶給兒子的發小——蕭易給攬了個活。

K外,也就是沈君墨即將任職的學校,正在籌建一處新校樓,而蕭易又剛好是學設計的,這種曆史悠久的名校,大事小事都很謹慎,作為K外曾經的校長,德高望重的沈父沈初儒聽說這事後當下便拍了板,將蕭易給定了下來。

要說蕭易,雖然隻是後起之秀,但在整個業內卻早已名聲大震,沒靠家人一分一毫,全憑自己的能力辦了一家事務所,如今也是有聲有色,堪稱行業標杆。

他新穎的設計加上過硬的技術支撐,絕非一般天賦的人可比擬,這也是沈父當初當機立斷的原因。

可蕭易平時性子乖張,時而鬧騰時而陰沉的,讓人很摸不著頭腦,許多慕名而來的客戶想要請他出設計圖,甭管來頭大小,都沒少吃閉門羹,賺錢多少還在其次,關鍵得看這位小爺樂不樂意。

很明顯,K外這種老學究雲集的曆史名校,是不在他的喜好範圍之內的。

可偏偏又是沈父親自開的口,他就是再怎麼有想法,也隻能一一扼殺了,所以,此事一度讓蕭易很鬧心添堵,被沈君墨這麼一提,他才蔫菜了般。

信號燈已經由紅轉綠,蕭易發動汽車,悶了好一會兒才恢複精神:“……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沈校長交代的事我哪敢耽擱!?”

車子過了立交橋,駛入市區,蕭易吃了悶虧,又自以為不著痕跡的將話題轉移開來:“哥們最近發現了一處不錯的吃飯地兒,費了心思老早就預訂好了,就等你回來讓你嚐嚐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