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一點也不好養。他嘴刁，嫌棄什麼東西都難吃，剛來的那會兒愛生病，三天兩頭就輸液，還特別愛闖禍，家裏的電器被他拆了，水管被他弄爆了，水漫到樓下鄰居家，害我陪錢，那段時間，我入不敷出。”
“我討厭他，他的到來，讓我的生活暗無天日，我曾經把他偷偷送走丟棄，他像瘋了一般在商場在亂打人，最後被警察抓走，我又不忍心，咬牙又把他帶回了家。”
“這個男人一點安分，後來又給我闖大禍了，在我上班的大排檔，打斷了人家一隻手，不僅賠掉了我的積蓄，還弄飛了我的工作，讓我欠下了一大筆債。我上大學徹底無望，我那時很恨他，我把徹底的趕出了家門……”
卓君豪安靜地聽著，藏在身側的手緊緊捏握成拳。
她真的好殘忍，不僅告訴他徹底愛上了一個人，還要細細講述他們的故事，在她的心裏，他真的就一點點位置都沒有？
不會，他相信，她的心裏有他的，她隻是太善良，不知道這個世道的人心險惡而已，她隻是被一時迷惑了而已。
“後來，他為了怕人家追究我的法律責任，甘願接受別人羞辱男人尊嚴的要求。再次回到我身邊時，他發奮圖強，靠自己的勞動掙錢，幫我掙回了學費，把我送進了Y大，我已經離不開他……”
顧小涵停住了聲音，眼角濕潤，她抹了一把眼角，轉眸，看向卓君豪，他正望著窗外，似乎察覺到她的故事講完了，轉過臉來，看著她。
他的臉過於蒼白，一雙狹長的眼眸眨動著，裏麵的情緒很複雜，她以為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了他，至少他應該死心了吧。
但是出乎意料，她突然間看不懂卓君豪的眼神，不知是心痛？死心？願意對她放手？還是別的什麼。
“講完了？”卓君豪挑挑眉，“口渴不？我幫你倒水。”
呃？
這是什麼節奏，他到底有沒有聽懂她講什麼？不會她講了這麼一大段都白瞎了吧？
卓君豪的反應令顧小涵有些傻眼，唇角抽動，盯著他的臉，終究忍不住問出聲，“你……剛剛沒有在聽我說話？”不能啊，他明明有在認真聽，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聽聞顧小涵的話，卓君豪好脾氣地遞給她一杯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一張俊臉雖然蒼白，但依然俊美得令人側目：“我聽了。”
聽了？就這樣？
她瞪大了眼睛，越來越搞不懂卓君豪是個什麼意思了，“那你……沒有什麼話想說？”
“有啊。”卓君豪溫和地笑著，“好好休息別亂動，也別胡思亂想，兩天就能蹦能跳了。”
顧小涵風中淩亂了，敢情她講這麼多都白瞎了？他到底是聽不懂還是故意這樣裝傻？直覺應該是後者。
她不喜歡這樣，她不喜歡和他這樣含含糊糊，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就必須和他說個明白。
“卓君豪，我知道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麼，可不可以請你認真對待，不要逃避？”
他給她掖了掖被角，劉海垂於眼前，擋住了他的眼睛，“小涵，對你我一直都是認真對待，不需要逃避。”他的嘴角依然噙著一抹笑。
顧小涵暗暗歎了一口氣，明明就是在逃避她的話題，還故意給她這樣彎彎繞繞。
“君豪，我以前是真的喜歡你，暗戀你，也憧憬過和你在一起……”
對著一個女人坦誠自己的感情，真的很需要勇氣，尤其是像她這種矜持的姑娘。
臉皮再薄，現在她也顧不得了，她隻想心裏坦蕩蕩，或許接下來的話，會真的傷害這個天之驕子一般的男人，但是也不得不說。
卓君豪的手僵了僵，最終緊抿觸角，將手插進了褲兜。
“可是，時間變了，我也變了，我愛上了別的男人，他叫慕容辰謹，我現在已經……和他在一起了……他很小氣，愛亂吃醋，所以，我不希望他誤會我們……”
這句話顧小涵說得很艱難，她知道，這樣對卓君豪太殘忍，可是她真的沒法。
長痛不如短痛，或許他暫時會痛，時間會是療傷的良藥，就像她高三得知他和白沁蓮走在一起那段時間一樣，終究她也挺過來了，還愛上了別的男人。
“所以，你是想讓我和你保持距離？”卓君豪抬眸對上她的眸子，幽深的黑眸裏倒映著她的影子。
“……”不僅僅保持距離，她是想讓他放棄她，“君豪，你是個很優秀的男生，你值得很更好的女孩子，而我……”
“我懂了。”一直耐心地聽著她說話的卓君豪忽地聽不下去了，“你好好休息，空了再來看你。”頎長的身影眨眼的功夫就出了醫務室，像極了倉皇而逃。
卓君豪走得太急，太快，顧小涵有些反應不過來，即便這樣，她還是在最後一瞬，捕捉到他紅透的雙眼，蒼白得過分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