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不等白諾薇發話,先幹為敬。
白諾薇瞪著她,嘴唇抿得緊緊的,幾乎已經完全失了血色。
聰明如她,終於也意識到了今晚的宴席,是徹頭徹尾,不折不扣的鴻門宴。
刁冉冉把戰行川找來,除了要促成兩家的商務合作以外,她最大的目的就是除掉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孩子的自己,就像是被剪斷了翅膀的鳥,就算得到再多的寵愛,又能如何?!
再說,她不稀罕,她根本不稀罕這個半老頭子的寵愛!每一次和他上|床,都令她覺得惡心,每一次結束後,她都要在浴缸裏泡上很久,他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以為她隻是單純地愛泡澡。而其實,她是感到被他碰過的自己肮髒,洗也洗不掉的肮髒!
“刁冉冉,你真狠。”
嘴唇嚅動了幾下,她終於從牙關裏擠出來一句話,然後猛地站起來,衝到衣櫥那裏取了外套,徑直朝包房的門口走去。
“薇薇!”
情急之下,刁成羲當著戰行川和刁冉冉的麵,喊出了對白諾薇的愛稱,他見她就這麼甩手走掉,太丟麵子,隻好連連搖頭,又不好馬上追過去。
刁冉冉也起身,取了他的外套,幫他穿上。
她一邊拉開袖子,一邊柔聲道:“爸爸,不要急,一樓那麼多侍應生,見到白小姐都會主動上前的,她不會有事。倒是你,小心身體,我隻有這麼一個爸,誰出事都不想你出事。”
聽見女兒這麼說,刁成羲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奈何此刻他無法再多說什麼,隻好點點頭,也走了出去,去追白諾薇,以免她真的出事。
包房的門拉開又合上,房間裏安靜下來。
一隻肥肥的錦鯉剛好從水麵探出頭,悠然自得地吐了個泡泡,泡泡漂浮著,沒多久,“啪”一下破碎了。
兩個人靜靜地站在原地,誰也沒挪動,誰也沒回頭,誰也沒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戰行川走上前來,輕輕攏住刁冉冉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輕輕發問道:“你說,他會讓她留下這個孩子嗎?”
她愣了一下,沒有馬上作答。
但是,很快地,有兩小簇光芒,在刁冉冉的眼睛裏,一點點地閃爍起來。
她微微笑著,輕點頭。
“既然,你剛剛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顯了,你的條件和底線都擺在那裏,如果他真的舍棄不掉這塊大蛋糕,也想跟著來分上一塊,那麼他就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想了想,刁冉冉還是忍不住歎息一聲。
“我知道你心有不忍,覺得孩子是無辜的。”
戰行川自作聰明地說道,伸出一隻手,撩起一縷刁冉冉散落在肩頭的長卷發,繞在手指上,一寸寸纏緊,再放開,再纏緊,動作看起來很是繾綣。
沒想到,刁冉冉嗤笑一聲,眯了眯眼睛。
有一件事,她倒是一直沒有告訴戰行川。既然今天他和自己同仇敵愾,成了一個戰壕的戰友,那麼告訴他,似乎倒也無妨。
她轉身,從他的手中把自己的頭發抽了回來,重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
一桌子菜,其實都沒怎麼動過。
她餓得不輕,拿起筷子,隨意撿了幾樣,開始吃起來。
戰行川無奈地叫來侍應生,讓他們把湯端去廚房再熱一下。
“剛才叫你吃,你不吃,坐得筆直,跟尊彌勒佛兒似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現在都冷了,還吃得有滋有味。你說你是不是天生反骨,就要和正常人對著幹才舒服?”
他假裝惡狠狠地揪了揪刁冉冉的耳朵,坐下來,拿起一雙新的筷子,幫她夾菜。
“你剛剛笑的那一下,很不同尋常,看得我心裏有些發毛。”
戰行川放下筷子,他回憶了一下,總覺得剛才刁冉冉的那個笑容裏,透著一股看不清說不明的味道,有點兒瘮人似的。
刁冉冉一口氣風卷殘雲,擦擦嘴,喝了口熱茶去膩,這才抱著茶杯,微微出神。
得知白諾薇懷|孕那一天,她心情十分鬱結。
回到家以後,連寶姨都看出來她的情緒不對勁兒,連忙過來詢問到底怎麼了。
可是刁冉冉心灰意冷,連晚飯也沒怎麼吃,就上了樓。
沒一會兒,寶姨追上來,看她這樣子,連連歎氣道,你要是心裏不開心,就去你|媽媽的臥室,找找有沒有什麼喜歡的首飾,權當做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刁冉冉很吃驚,因為在此之前,寶姨一直像是老母雞護小雞仔似的,護著刁冉冉母親的那間臥室,平時也很少允許她走進去亂|摸亂碰。差不多每兩年,刁家大宅就要重裝一下,每次她都是緊緊盯著工人,生怕他們笨手粗腳的,弄壞房間裏的任何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