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孔妙妙的百般催促,刁冉冉還是保持了緘默。
這並不是因為她不信任她,雖然孔妙妙是戰行川的表妹,不過刁冉冉知道,在虞幼薇的事情上,她並沒有向著自己的表哥。可是,這也不意味著,她想敞開心扉,把自己所有經曆的事情都告訴這個朋友。
人越長大,知心的好友越少,能說出口的事情也變得越少。
人生不如意之事,可與外人道者,不足一二。
“你不要問了,該說的我都已經和警察交代了,我手裏的積蓄應該也夠聘請一個還算可以的律師,盡人事聽天命就好。其他的,我不會多做奢望。”
刁冉冉已經平靜了,她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戰行川死了沒有。
似乎看出來她的擔憂,孔妙妙皺著眉頭,輕聲說道:“我剛從醫院過來,睿睿很好,據說每天的體重都有增加,也很活潑,很喜歡笑。我哥他……已經做完了手術,現在還在觀察期,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
聽見她提起戰睿玨,刁冉冉的表情微微有些動容,雖然明知道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可畢竟也在身體裏有二百多天,一根臍帶將她和寶寶緊緊地聯係在一起,同呼吸共命運,能夠相互感知到彼此的喜怒哀樂愁。那種感覺,沒有經曆過的人,或許永遠也無法理解。
她不恨孩子,孩子和她一樣沒有選擇,被|操控,被算計。
“你見到睿睿了?”
刁冉冉的聲音有些哽咽,孩子出生以後,她隻見了一次戰睿玨,就是她躺在手術台上的那次匆匆一麵,他身上還滿是血汙,眼睛也沒睜開,然後就是她頻頻拜托育兒嫂多拍幾張照片和視頻,拿給她看過兩次。
“見到了,五官都長開了,不是那種皺巴巴的了。寶寶很可愛,皮膚白白的,兩隻大眼睛,很像你的!”
孔妙妙以為提到戰睿玨會令她開心一些,急忙把自己見到的連說帶比劃,全都說給刁冉冉聽。
刁冉冉一怔,像她嗎?怎麼會,且不說還沒滿月的嬰兒根本也看不出來什麼樣子,就算是長大了,也不會真的像她。何況,虞幼薇也很白,眼睛也很大,就算孩子長成這樣,也不奇怪。她和戰行川都是漂亮的人,基因擺在那裏,他們的孩子當然不會難看。
見她沒有吭聲,孔妙妙以為她改變了主意,立即一把拉住刁冉冉的手,低聲乞求道:“冉冉,算我求你,等我哥一醒過來,我就陪你一起去求他。我知道,他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刺了他一刀,你們好好講和,就算是各退一步。難道你真的想走到和自己的丈夫對簿公堂的那一步嗎?真要是那樣的話,孩子怎麼辦?如果非要訴諸法律,你可能真的會坐牢!”
就算這個社會再通情達理,人們對蹲過監獄的人還是會有本能的排斥感和莫名的恐懼感,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女人,一旦有了案底,將來很可能萬劫不複了。
“是虞幼薇報警的,她擺明了要送我這份大禮。再說,讓我去求戰行川,我做不到。”
刁冉冉冷笑一聲,伸手製止了孔妙妙繼續說下去的意圖。
“你來看我,我很感激你,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朋友,擔心我。但是,求他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我犯了法,我願意付出觸犯法律的代價。我最後悔的是,沒能殺了他,做夫妻做到了這一步,是我的失敗,是我眼瞎,如果被判刑能夠令我清醒,那就是我的造化。”
說完,她轉身拉開床頭的抽屜,拿出錢包,掏出自己的身份證。
“妙妙,你幫我個忙,幫我買一部手機,再補辦一下我的手機卡。也許本人不親自去補不了,那就要拜托你想想辦法了。”
說完,刁冉冉把身份證遞給孔妙妙。
她接過去,說沒問題,自己一定把這件事辦好。
“別的呢?你還需要什麼?我一並買給你。”
刁冉冉搖搖頭:“喬思捷買了不少東西,有什麼需要,保姆會找他的。”
聽她主動提起喬思捷,孔妙妙的表情一滯,好像想要問什麼,又有些難以啟齒似的。
刁冉冉看了她一眼,坦然回答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麼,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在公安局的時候,我需要有人來保釋我,保證人需要有固定工作和收入,最好還要有一定的社會身份,而且必須與本案無關,所以我不能找你,想來想去,也隻能找他了。”
孔妙妙算是戰行川的直係親屬,如果把她找來,一定會令她陷入兩難的境地。所以,刁冉冉不想也不能麻煩到她和容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