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蛇打七寸(1 / 2)

現煮的咖啡還在冒著熱氣,一貫的不加糖不加奶,不知道是不是拜每天上午一杯的純黑咖啡所賜,二十七歲的女人有著不輸給年輕女人的腰身,細得不盈一握,比任何鏡頭裏的名模更令人移不開欣賞的視線。

獨立的茶水間裏,冉習習正在往自己的咖啡杯裏倒著咖啡。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自從意識到今天是某個特殊的紀念日以後,冉習習就覺得這注定不會是好過的一天,每年都是,她總會在這一天厄運連連。

四年前的這一天,她以刁冉冉的身份,嫁給了戰行川。

果不其然,耳機裏傳來了阿曼達略顯緊張的聲音:“習習,快到三十二層來!馬上!”

她的手一顫,認命地摘下耳機,丟掉一旁。

慢條斯理地喝完了親手煮的一杯咖啡,冉習習這才整理了一下頭發,乘坐電梯,緩緩上升到三十二層--那是大老板波尼·克爾斯的專屬辦公區域,一整層樓,隻有他一個人。除了辦公室外,還有室內高爾夫球場,小型T台,大會議室,台球案,衣帽間,創作室,甚至還有一間電玩室。

一出電梯,冉習習就對上了阿曼達那張焦急的臉,這個女人一貫的嚴肅冷靜,而當她也表現得有些六神無主的時候,就代表真的出大事了!

“怎麼那麼久。”

不是質問,也不是責怪,而是一種無能為力的語氣,話語間還隱約帶著一絲謝天謝地的味道。

“一出辦公室就遇到了個客戶。”

冉習習無奈地笑笑,隨口撒了個謊。

她幾乎從不撒謊,所以偶爾小小為之,根本沒有任何人會懷疑。

阿曼達的臉上一緊顯出一抹急色,一把拉起冉習習的手,帶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地毯吸聲,兩個女人全都踩著高跟鞋,走得那麼急迫,也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

推開那扇熟悉的門,兩個人終於一前一後走進來了。

極為寬大的半開放式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正好可以俯瞰半個巴黎市,每當夜幕降臨,站在窗前,喝一杯紅酒,凝視著麵前的華燈璀璨,亦不是為一種人生樂趣。

然而散落一地的紙頁看起來卻有些刺眼。

波尼·克爾斯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旁邊的沙發上,做著一位氣勢洶洶的東方女人。

“克爾斯先生,克爾斯太太。”

冉習習恭敬地問好,雖然,在上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是什麼事。

“別叫我太太,我馬上就不是這個變態的妻子了!我要離婚!但是他找人擬的這些狗屁協議,我不同意!想打發叫花子嗎?一千萬歐元?做夢!”

這些話,東方女人顯然是對著冉習習說的,因為她說的是普通話,在場的四個人裏,另外兩個人的中文水平都還隻停留在“你好”、“謝謝”和“再見”上,根本聽不懂這些。

冉習習上前幾步,彎下腰,一張張撿起來,然後放到辦公桌上,並沒有去看波尼·克爾斯的臉,盡管對方從她進門以後,就時不時地把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婚前協議也是具有法律效應的。當初你們一見鍾情,愛得瘋狂,你為了證明你並非貪圖他的錢,毫不猶豫地簽了協議。現在,結婚才三個月,你們就要鬧離婚,你讓那些媒體怎麼寫?難道,你真的希望自己以後的名銜變成波尼·克爾斯的前妻,而且……還是若幹個前妻之一?”

她慢慢地走近,伸出一隻手,輕輕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倒好像真的在為她著想似的。

“你在嘲笑我!”

女人的氣勢終於一點點抽離,轉而用一種走投無路的眼神盯著麵前畫著淡妝,一身職業裝的女人。這個在這座城市並不多見的中國女人,多多少少令她有小小的依賴。

“怎麼會呢?我們都是中國人啊……”

冉習習的聲音低下去,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三年前,波尼·克爾斯辱罵她的話,說中國女人的臉都被她丟盡,她是蠢貨中的極品。沒想到,眼下,他竟然要和一個中國女人離婚了,二人盛大的婚禮不過是兩個月前才在西西裏島舉辦完畢,斥資無數,居然一眨眼就成了曆史。

“可他不愛我……他沒有心……他防備著我……我連他有多少身家都不知道……”

女人啜泣著,聲音漸漸低下去,變成了控訴一般的嗚咽。

冉習習收回了手,等她發泄著情緒。

你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所謂的愛情衝昏頭,所以嫁了這個男人,所以被他傷了心。到頭來,婚姻變成了鬧劇,夫妻變成了仇人。

這種情形,似曾相識。

波尼·克爾斯不說話,一旁的阿曼達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還得是找來救火兵冉習習,她們兩個都是中國人,交流起來比較方便,而且,這位即將卸任的克爾斯太太對於和她先生走得不太近的女人,還是比較抱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