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剛才的情形,她也不由得暗暗地在心底嘲笑著自己。
說出去的話,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戰行川倍感無奈,轉身去洗幹淨了手上的魚鱗,這才走回到冉習習的麵前。她坐在料理台上,比他矮了一截,不得不揚起頭看向他。
他已經收斂起了笑意,表情依舊帶著幾分凝重,看得她一陣心頭擂鼓的感覺。
“你今天……”
冉習習咬著嘴唇,剛說了三個字,就被戰行川給打斷:“何叔給我留了一封信,信的內容我看過了,有一件事我也是剛知道的。”
他雖然用了一下午的時間進行著心理建設,本以為已經能夠坦然訴說,但是,在真正麵對她的時候,戰行川依然產生了一種難以啟齒的感覺。
每個人都知道,家醜盡量別外揚,就算不是外人,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雖然好奇,但見他說話的時候吞吞吐吐,臉上的表情亦是遲疑不決,冉習習似乎也料到他要說的事情不是什麼美妙動聽的,她索性也就沒有催促,耐著性子,等著他調整好狀態再說。
過了一會兒,戰行川將何叔的話,轉述給她。
冉習習的表情越來越驚恐,到最後,她險些從台上摔下來。
他伸出手,一把按住她,示意她不要亂動。
她想說,我不是亂動,我是差點兒一頭栽倒。
隻是,冉習習幾乎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這簡直是現實版的天方夜譚,如果不是了解戰行川的性格,外加編造這種謊言也沒有任何好處,冉習習真的會覺得,自己現在在夢遊,在幻聽,在做白日夢。
“我……那你……”
戰勵暘已經去世,王靜姝多年來都是植物人,當年在戰家的那些老傭人,如今也都已經不在人間,就算想要問個清楚,也很難了。
她不知道戰行川到底是怎麼想的,是否相信何叔的話。
“我已經去找過虞幼薇了,她沒有否認,她說,她當時是走投無路,外加一念之差,所以才咬定是我。至於我爸……我想,他可能是害怕事情一旦鬧大了,對戰氏產生不良影響吧。那幾年,是戰氏發展最快的幾年,假如出現這種醜聞,很可能會令公司一蹶不振。至於我,當時還年輕,就算被公眾知曉,也更容易蒙混過去,被大家原諒。”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神色之間有幾分蕭索,更多的則是絕望。
“她……我不知道說什麼了。原來,你之前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冉習習頓時有一種無言以對的感覺,她一直覺得,戰行川說他沒有做過,隻是他的辯解罷了。沒想到,他的確沒有撒謊,而那個躲在背後的凶手,竟然是道貌岸然的戰勵暘!
至於虞幼薇的動機,她隱約覺得,其實,她當時還是對戰家抱有希望的,以為隻要咬死了是戰行川做的,再加上戰勵暘理虧,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會承認她,索性順水推舟,讓她上演一出麻雀變鳳凰的戲碼,嫁進戰家。
隻可惜,王靜姝的性格是,眼裏半點不揉沙子,以她的脾氣,大不了用錢來擺平一切,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傭人的女兒做戰家的媳婦。
所以,虞幼薇的小算盤打錯了。
不得不說,冉習習十分佩服她,小小年紀,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以後,她能夠在短時間內冷靜下來,甚至還分析了各種可能,並且選擇了其中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絕非一般的少女能做到的。
“還有,我仔細考慮過,我和她已經分手了。沒有騙你,我沒有撒謊。”
戰行川說完這句話,忽然感到從內而外的輕鬆,也許,他之前的確做錯了,在沒有和虞幼薇把話說清楚的時候,就想著挽回冉習習,這是對兩個女人的不負責任。
這句話,則是令她更加吃驚。
她消化了一下所有的信息,發現實在太過龐雜,堵得胃都在痛。
“我想去洗手間。還有,我不想吃晚飯了。”
說完,冉習習跳下料理台,逃也似的跑出廚房,直奔樓梯。
他大聲喊住她:“你就這麼害怕嗎?你是害怕在我和你沒有外界的阻礙之後,你既想和我在一起,又不想原諒我嗎?”
她的身體一下子頓住,好像正在思考戰行川的話。
是啊,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呢?無論他是不是和虞幼薇在戀愛,其實都和自己沒有關係,她怨恨他,遠遠不隻是因為虞幼薇的介入,從來都不隻是。
她怨恨他對自己的欺騙,對刁氏的貪欲,一切的一切,他永遠不配得到自己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