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抽了抽眼角,戰行川閉上了嘴。
他被送到了附近的一家綜合性醫院,先在急診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轉入骨科,冉習習本想跟著,可惜必須有人要去辦手續,也就是交錢,隻有當相應的費用到了賬戶上,後續的治療才會跟進。
她沒有辦法,隻好將戰行川完全托付給醫生和護士,自己跑上跑下去繳費。
等她一個人把這些都做完,他的情況也趨於穩定。
毫無疑問,需要住院。
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不要說,還是傷在肋骨上。
見冉習習忙前忙後,醫生自然把她當成了患者的家屬,大事小情全都吩咐給她,特別是一些重要的注意事項。
她本想說,我不負責照顧他,這些事情不要來和我交代,但話到嘴邊,冉習習幾次又咽了回去,因為她實在說不出口。
畢竟,戰行川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
“你不是想見睿睿嗎?你給司機打電話,讓他送你過去吧。”
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冉習習,戰行川主動提議道。
她回神,站在病床旁,垂眸低語:“不急這一會兒了,一會兒我自己回去。你接下來一段時間都要住院,需要回去拿東西,你告訴我,你都需要什麼?”
事實上,她的心很亂,亂成一團。
戰睿玨是她的兒子?她和戰行川生的?那虞幼薇呢?當初她做試管嬰兒,究竟用的是誰的卵子?
兩份親子鑒定的結果截然不同,從基因上來看,一個孩子不可能有兩個母親。
除非,戰行川的猜測是對的,虞幼薇偷走了他準備好的頭發,用自己的頭發和戰睿玨做了DNA比對,而且順便用她的頭發替換回去。這麼一來,他做的結果自然就是不吻合了,而她的自然就是吻合的。
想通這些,冉習習的心猛地一沉:真是好計謀!
假如不是戰行川終於懷疑到了她的頭上,也就根本不存在這第三次親子鑒定!
多麼可笑,一個親子鑒定,前後一共做了三次,大家才終於知道了這個孩子的親生母親究竟是誰!
“睿睿……是你的孩子……”
見冉習習默然不語,戰行川吃力地說道,甚至抬起手,想要去觸碰她。
她後退一步,不想被他碰到。
不過,就算冉習習不動,他也沒有力氣能把手伸得那麼遠,剛把手臂抬起來一點點,戰行川的臉上就冒出一陣冷汗,嚇得他隻好保持原來的姿勢。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雖然知道現在不適合談論這些,可她還是壓抑不住心頭的疑惑,啞聲問道。
等待她的,是長久的沉默。
末了,戰行川歎息一聲:“我說不知道……你會信嗎……”
她本來是不信的,可目前的情況是,由不得她不信。
原來,他也是那個被騙得團團轉的人之一。
想到這裏,冉習習忍不住苦笑:“所以,你和我一樣,也被蒙在鼓裏這麼多年。多有趣,兩個大人,一個孩子,三個生命被人輕易地操控著。”
戰行川欲言又止。
她示意他不要說了:“我想先靜一靜,我回去幫你準備一下東西,然後讓人給你送過來。”
說罷,冉習習把他的東西都整理好,放在床頭櫃上。
高級病房的服務自然更勝一籌,她隻打了一通專線電話,就找到了一位專業護工。
有護工在,冉習習放心離開。
她打車回了戰家,推開門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有一種這一切都是做夢的錯覺:其實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中海,其實她從來沒有被欺騙,其實她和戰行川從來沒有分開過。
但是,很快地,冉習習清醒過來。
她沉默著上了二樓,走進戰行川的房間,拉開他的衣櫃,拿了幾件寬鬆舒適的衣服,還有換洗的內衣褲、襪子等小件。
再然後,她又走進衛生間,拿了各種洗漱用品,把它們全都裝在一個大提包裏。
整理好這一切,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她忽然哭了起來。
緊繃的神經在一刹那鬆弛下來,一千多個日夜的孤獨和委屈化作了滾熱的淚水,一滴滴滑過臉龐。有那麼一瞬間,冉習習甚至想著,要是剛剛他沒有拉她一把,就讓她死了吧,那該多好。
她從來沒有想過,戰睿玨竟然是她的兒子。
一想到他,冉習習猛地止住哭泣,她一下子明白過來,她絕對不能就這麼離開中海!
孩子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奪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