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爭,不行的(1 / 2)

中年女傭攙扶著喬夫人,走在前麵,喬思捷和冉習習並排走在後麵,四個人誰也不說話。

從後麵看,喬夫人的背脊永遠都是挺得筆直的,頭發也是染得墨黑墨黑,滿頭不見一根銀絲,盡管喬家在這幾年稍顯凋落,可她不允許自己的身上有一點點的不妥,在人前依舊維係著自己的完美形象。

那一瞬間,冉習習彷佛從她的身上看到了無數個豪門太太的縮影。

嫁入豪門的女人,並不一定意味著絕美,但舉手投足之間,一定是和小家碧玉有著本質的不同,能撐起一個家庭,甚至是一個家族。

而這也就是近年來,許多藝人憑借著出色的外形,成為豪門闊太太以後,卻不見得能夠完全融進那種生活的原因之一。最後,她們大多以婚姻失敗而告終,離婚後往往會重新投身娛樂圈,繼續撈金。

“他糊塗了,有時候清醒,能說兩句,等我聽到消息,趕到他身邊,他不是睡過去了,就是又犯糊塗了,說年輕時候的事情,還當你和言訥是小孩。”

走上樓梯,喬夫人低低說了一句。

“我知道,要是他沒睡,我們就和他聊幾句,要是他睡了,我們就出來。”

喬思捷應道,然後看向身邊的冉習習,她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走到了房間門口,喬夫人讓身邊的中年女傭把房門推開,她回頭看了一眼冉習習,提醒道:“老爺子快不行了,瘦得就剩一副骨頭,你別害怕。”

緩了兩秒鍾,冉習習才明白過來,她這是在善意地提醒自己。

於是,她急忙用力點頭,表示知道了。

房門一開,幾個人魚貫而入。

冉習習的嗅覺一向靈敏,很快,她便嗅到一股味道。房間裏雖然每天都有人打掃,可還是有一股腐朽老邁的氣味兒,那是一個人行將就木的時候,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味道,任憑別人怎麼清理都是除不掉的。

所以,她終於相信了,喬凜是真的不行了。

聽見聲音,護工等人紛紛站起來,輕聲地向喬夫人問好。

“還是吃了一點藥,能多睡一會兒。”

護工小心翼翼地說道,喬凜的病已經藥石無效了,如果吃一點安眠藥,他還能睡上幾個鍾頭,在睡夢中忘記苦痛。

除了少量安眠藥以外,醫生也給他開了一點杜冷丁,每次實在受不了的時候,護工會給他稍微注射一些,緩解疼痛。

每每看到那一幕,喬思捷都會忍不住去思考一個問題,安樂死這種事,到底對不對?

喬夫人已經習慣了房間裏的氣味和光線,她打量了一圈,示意喬思捷和冉習習也別等著了,大家先出去。

剛說完,躺在床上的喬凜猶如感應到了一樣,居然又醒了。

他隻睡了不到一小時,平時能睡上兩個多小時的。

“誰來了?是不是思捷來了?”

喬凜顫聲問道,幹癟的嘴唇一動一動的,聲音很弱,需要護工湊近了才能聽懂他的話,再為他翻譯給大家。

冉習習有三年多沒有見過他,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如喬夫人所說,瘦成了一把骨頭。記憶裏一米八大高個的老頭,竟然縮得像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躺在被子下麵,幾乎不見起伏。

一聽這話,喬思捷急忙衝到床前。

“爸,你醒了?我是思捷,你有什麼話想說?”

都到了這種時候,喬凜的時間不多了,說一句,少一句。

不等老頭開口,冉習習耳尖,已經聽見外麵傳來了陣陣車響,她偷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六點半,正是吃晚飯的時間。

除了她以外,喬夫人也聽見了聲音,她頓時變了臉色,不怒自威:“嗬,二十年不回來吃飯,眼看著家裏要辦喪事了,一個個全都按時回來吃這頓晚飯了!”

一旁的中年女人小聲勸了一句,似乎是想要提醒女主人,這裏還有冉習習,她畢竟是個外人。

喬夫人秀眉一立,冷笑連連:“家家都有難念的經,誰笑話誰?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大伯家,三叔家,小叔家,打我三十多年前嫁進來,不年不節的,什麼時候來這裏吃過晚飯?說是不分家,二十年前就各自買了別墅,全搬出去單住,這種時候倒是又想起來了,唯恐少了自己那一份!”

喬家是個大家族,也是個很有趣的大家族,比如,在喬家,當家的不一定是大兒子,這一代則是二兒子喬凜。他三十歲左右,繼承了喬家的當家人身份,家族內的其他各家,都要以喬凜馬首是瞻,不分年紀和輩分。

話雖如此,但人們的觀念畢竟是與時俱進的,到了喬思捷上小學的時候,各家便自立門戶,單獨買房,陸陸續續地從這裏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