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來了濃濃的無力感,過了一會兒,他沉聲問道:“發生了什麼?”
冉習習沒再說什麼,草草掛了線,隻是告訴他,自己這就回去了。
她果然沒有再耽擱下去,重新發動車子,朝戰家的方向開。
到家之後,王哥已經在等著她。
“戰先生想見你。”
她連衣服也沒換,哭過的臉頰還緊繃繃的,冉習習點頭說好,然後放下東西,直接走了過去。
醫院給戰行川製定了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方法,所以,他現在每天也會服一些中藥,房間裏整日彌漫著一股藥湯味道。
他生氣,但捱不過那麼多的醫生和護士,每次喝藥,都會大發脾氣。
冉習習推門進去的時候,看見他正虎著臉,和一個護士在置氣。護士不過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大概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難伺候的病人,想哭又不敢,端著藥碗的手在不停地顫抖著,眼窩裏的淚似落未落。
一見到她,護士頓時猶如見到了救星一般,小聲喊道:“戰太太,你可回來了!”
自從她帶著離婚協議書下樓,然後從這裏離開以後,戰行川整個人就陰陽怪氣的,不是這裏不對,就是那裏不對,逮著誰數落誰。
這碗藥,已經熱了三遍,到現在也一口都沒有進到他的嘴裏。
“辛苦大家了,還是我來吧。你們都出去。”
親耳聽著冉習習發話,其餘的人立即逃也似的從這裏魚貫而出,唯恐落後一樣,眨眼間走了個幹幹淨淨。
她用湯匙攪了攪黑黑的藥湯,嗅了一口,果然是令人作嘔的味道,很難聞,是個人都不會愛喝。
吹了幾下,她盛了一勺,送到戰行川的嘴邊。
他白了她一眼,直接把眼睛閉上,一副就是不肯合作的樣子。
冉習習也不氣惱,就那麼舉著,片刻之後,她才一臉悠然自得地說道:“家裏什麼都不多,就是人多,找上十個八個大男人,一起把你按著,灌也能灌進去了。實在不行呢,就插鼻飼管,反正想弄出來不容易,想弄進去還是有很多辦法的。”
戰行川立即睜開眼睛,冷哼道:“你敢!”
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要尊嚴。
每天躺在這裏,動也不能動,已經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了。要是冉習習再按她剛才說的那些去對付自己,戰行川簡直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你看我敢不敢呢?別討論我敢不敢了,一個大男人還怕苦嗎?你憋著氣,我一勺勺喂給你,等喝完了,我拿蜜棗給你。”
她也沒了耐心,想著讓他趕快服藥才是真的,手裏的藥已經不燙了,再磨蹭一會兒,又要冷掉。
出乎冉習習意料的是,戰行川居然真的配合了她。
他一口口喝完,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放下空空的藥碗,然後撚了一顆蜜棗塞進他的嘴裏。
苦和甜,在舌尖上一下子交融。
戰行川喃喃道:“好端端的,你去花園裏曬什麼?不是最怕曬黑嗎?還被蟲子咬……”
她怔了怔,這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
看來,這個家裏發生的大事小情,沒有一件能夠瞞得過他。
幸好自己編造的謊話還不算破綻太多,他沒起疑。
冉習習猶豫了片刻,還是主動握起了戰行川的右手,他的手指顫抖了一下,似乎沒有猜到她竟然會這麼做。
“求你,把孩子給我,行嗎?”
她垂著眼睛,一滴兩滴的淚落在他的手背上。
戰行川瑟縮了一下,立即反對:“不,那不可能!睿睿是我的命,我不可能給你,我誰也不能給!”
她依舊低著頭,聲音很輕:“隻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找到願意為你生孩子的女人!等你有了三兒五女,睿睿對你來說就不那麼重要了,可我隻有他一個……產後那段時間我恢複得不好,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生了……他才是我的命,是我的命啊……”
將戰行川的手握得緊緊的,冉習習的聲音忽然拔高,不停地求著他。
她從不會如此失態,更不會這麼求他。
她是真的無路可走了,盡管說了那麼多的狠話,可她也知道,和他鬥,太難太難了。就連喬瑞秋都提醒她,放棄吧,戰行川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或許最好的下場都隻能是魚死網破。
“是嗎?你的那位老板,不是正在四處奔走,為你想辦法打官司,和我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戰行川忽然抽出手來,不動聲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