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地距離市區有一段距離,盡管陳浩揚把車子開得並不慢,但也著實花費了一段時間才趕到那裏。
他不敢把車子停在靠裏麵的位置,在外麵找了一處公用停車場,然後讓冉習習和賀佳雯和自己一起走進去。
幸好,他們三個人今天打扮得都很休閑,看上去普通人無異。
“要是我們西裝革履的,走在這裏,很可能要被住戶丟雞蛋和菜葉,把我們當成是劉武公司的人。”
陳浩揚悻悻地說道,聽得冉習習頗為吃驚:“真的?已經這麼嚴重?”
賀佳雯不動聲色地挽上她的手臂,和她靠得近一些,邊走邊小聲說道:“上個禮拜,劉武的人等不及了,就和這裏的居民代表發生了衝突,雙方動起手,那個居民代表被打得斷了好幾根肋骨,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沒人給他出醫藥費,他的家人去派出所,對方一聽是劉武,也不敢管。”
說著說著,他們就走進了這片居民區之中。
和現代的那種封閉式物業小區不同,這一帶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才興起的一片老房子,粗粗算來,房齡也有接近三十年了。條件好一些的住戶早就從這裏搬走,去更好的地方生活,剩下來的大多是退休工人和外來務工人員,貧困家庭的比例很高,而且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
冉習習一邊走著,一邊左右打量著,這裏的樓房外觀已經很舊了,有一些陽台都安裝著老式窗戶,連起碼的鋁合金外罩都沒有,更不要說樓道走廊上的窗戶,更是左缺一塊,右少一角,掛滿了蛛網和灰塵。
他們走到幾棟樓之間的空地上,旁邊的一處門市已經臨時改為拆遷辦公室,門口兩把東倒西歪的塑料椅,上麵還有一堆髒兮兮的報紙和礦泉水瓶,不遠處的地麵上則有一大塊深色的汙漬,黑乎乎的,好像是什麼東西幹了地樣子。
陳浩揚隨手一指:“看,劉武的人多囂張,光天化日之下,就把跟他們談判的那個大叔按在地上往死裏打,流了這麼多血。聽說那大叔以前是製鏡廠的工會主任,算是文化人,所以大夥才推舉他出來做代表,跟開發商好好談一談,希望爭取到好一點的賠償標準。沒想到……”
冉習習不免心驚肉跳,她左右看了看,喃喃開口:“這裏都是三十年的老房子,配套設施也跟不上,說實話,假如我是這裏的住戶,開發商給的錢要是差不多,我也寧可搬走了,起碼能在有生之年住上新房子。”
“的確。而且我也看到了開發商製定的標準,實在太低了,別說住上大房子,那點錢就算出了中海,都不一定能買到同等麵積的房子。說白了,他這就是想讓這裏的上千戶居民無家可歸,用最低的錢拿到這塊地,劉武實在太貪婪了。”
賀佳雯歎了一口氣,環顧一圈。
因為忌憚劉武的勢力,出事之後,這裏的一些住戶都搬到了兒女或者親戚家暫住,打算等有了具體的消息再回來。而其他的一些住戶則繼續住在這裏,聽說這裏過兩天就會斷水斷電斷氣,強製他們盡快搬離。
“雖然有手續,不完全屬於強拆,但其實大家都知道,劉武每一次都用這一招,這些年來他吞了多少錢?”
說著,陳浩揚忍不住皺起眉頭,臉色十分嚴肅。
他一向覺得做生意是一件沾滿銅臭的事情,所以一直不願意接手家裏的公司,如今自己親自體驗了,才發現它比想象中的還要肮髒不堪。
金錢能夠做世界上最幹淨的事情,但同時它也是世界上最肮髒的東西。
“他吞的那些錢,一部分落進他自己的腰包,還有一部分則是孝敬給他哥劉文,劉文再拿著那些錢繼續去打點。聽說,他可又要升了呢。”
賀佳雯一臉忿忿,想了想,她又說道:“我不是八卦的人,可我聽說,虞幼薇和劉武最近一個月裏出雙入對的,都被人看見好幾次了。說是商業合作,誰知道是真的合作,還是……”
陳浩揚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別和冉習習說這些。
賀佳雯及時收聲,可難免不甘。
“冉小姐,家父和佳雯的父親都是戰氏的老人,說句攀關係的話,當年他們十幾個人在公司裏一起摸爬滾打,吃了不少的苦,雖然都知道公司是戰家的,可沒有一個人藏私。後來,戰氏易主,換了戰行川當家,這些老人為了避嫌,再加上各家都有自己的生意,所以也就不約而同地不再插手戰氏的內部事務。但話說回來,不管是陳家,還是賀家,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戰氏做出這麼錯誤的一個決定。我現在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如果和劉武合作,放手讓虞幼薇去幹,絕對會令戰氏一蹶不振,甚至動搖到最根本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