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習習愣神的功夫,自己的手心上已經多了一把幹淨潔白的雪,她下意識地一抓,那些鬆軟的雪就被團成了一個不太規則的圓球,沉甸甸的。
她很不屑,想要丟開。
“隻有小孩才會玩打雪仗,你見過哪個大人玩這個?幼稚。”
戰行川按住她的手,他的大手包裹著她的小手,讓她用力地攥著那個雪球,冉習習掙了一下,反而被他抓得更緊。
“你也知道你是大人,不是小孩了?那你就更應該懂得,隻有小孩子才看對錯,而大人永遠不去分辨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們隻會想辦法去做能維護自身利益的事情。自私是人的天性,隻有極少部分的人才能做到無私,所以他們才是聖人,而我們是凡人!”
他看得出來,律擎寰的做法令她感到十分心傷,甚至不能接受。
但是,假如換一個角度去看,他的行為雖然算不上光明磊落,但也屬於人之常情。一個商人,怎麼會不以賺錢為目的,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那麼好的機會從眼前溜走呢?這根本不可能,換做是戰行川,他八成也會選擇這麼做。
“難道維護自身的利益,就一定要侵吞別人的利益嗎?損人利益的事情做多了,真的不心虛嗎?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真理,那我反倒希望自己一輩子都不要學會!”
冉習習晃著手腕,試圖甩開他的手。
戰行川眯起了眼睛,露出鄙視的表情:“逃避有用嗎?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如果你不能熟悉並適應遊戲法則,那就別抱怨別人對你的殘酷!看看你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你被你的養父母保護得太好了,還活在小時候吧?看來巴黎那三年的時間也都花在狗身上了,我以為波尼·克爾斯能教出來一個什麼好助理,沒想到還是像過去一樣蠢!你和我,到底是誰幼稚?”
說完,他終於鬆開了手。
而她手裏的雪球,則被攥得更加緊實了,圓溜溜的一整個。
冉習習低下頭,一揚手,又將它拋了出去。
雪球落地之後繼續向前滾,然後撞到了一棵樹,終於停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就是那個雪球,無論是拋起還是靜止,都不能由自己做主,隻能被動地承受著這一切。
“真的想好了,嫁給喬思捷,不後悔?要是真的結了婚,以後少不了會麵對喬言訥的,假如你不能做到若無其事,我勸你還是別硬扛,讓他出麵去解決。”
見冉習習沉默下來,戰行川繼續問道。
她愈發沉默,轉身就想回去。
“媽媽!爸爸說要打雪仗,你會打嗎?”
剛剛跑遠了的戰睿玨又跑了回來,他氣喘籲籲地問道,仰著腦袋,一雙眼睛眨啊眨,裏麵充滿了好奇,兩隻小手上各自捏著一個雪球,攥得緊緊的。
她俯身,伸手把他的帽子又向下拉了拉,柔聲回答道:“會啊,你看著。”
說完,冉習習直起身,一把將沒有準備的戰行川推到雪地上,順勢坐在他的身上,回頭朝著戰睿玨大喊道:“睿睿,雪球呢?快塞進你爸的領子裏!”
戰睿玨有些茫然:“啊?”
“打雪仗啊!這就是打雪仗!先推倒,再埋起來,隨手再抓一把雪,往衣領裏塞!”
冉習習咬牙切齒地一邊喊著,一邊飛快地抓起身邊的雪,拚命往戰行川的身上堆,恨不得把他埋進雪裏。一旁的戰睿玨有樣學樣,馬上把手裏攥著的雪球小心翼翼地塞進了他的衣領裏,還使勁往裏推了推,生怕會滑出來似的。
“戰睿玨!”
被冰得全身都打了個激靈的戰行川立即吼道:“你再敢幫她試試!看我不把你吊起來打!”
可惜,冉習習死死地壓在他的上半身,話音剛落,一捧雪就蓋在了戰行川的臉上,他吃了一嘴,連連向外吐著。
“睿睿,快,把他蓋起來!”
她得意至極,從來都是戰行川欺負別人,哪知道他也有今天。冉習習越想越高興,左右開弓,假如不是這場雪的雪量太少,她還真想直接把他埋在雪裏,讓他也嚐一嚐做雪人的滋味兒!
“爸爸是大雪人!”
戰睿玨累得氣喘籲籲,還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節剩下來的胡蘿卜,想辦法往戰行川的鼻孔裏插,給他做一個加長版的鼻子。
戰行川氣個半死,眼看著這母子二人越玩越瘋,恨不得把他折騰個半死,他隻好腰腹用力,向上一頂,雙手掰著冉習習的肩膀,成功地把她提起來,從身上拉開,然後就地一滾,總算是掏出了她的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