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忌憚著阿涅爾家族的勢力,甚至,這間醫院都是對方投資的,醫生支支吾吾了幾句,隻好提起筆來,把腦子裏知道的同行大拿們的名字一一寫下來,後麵還不忘備注上他們各自工作的地點。
見他這麼配合,洛克顯然很滿意,還專門拿起醫生胸前的名卡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他拍得肩膀往下一沉,醫生明顯敢怒不敢言,繼續低頭寫著。
“走,我們去外麵站一會兒,這裏一股味道。”
洛克嫌惡地捂著鼻子,指了指走廊。
戰行川和他一起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自從戰行川確診以後,他表現得反而很平靜,雖然醫生一再表示,隻要盡快接受治療,他還是沒有性命之憂的。但是,作為旁觀者的洛克卻很難像他那麼冷靜,因為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好端端的一個人,平時再健康不過,怎麼會說病就病,還來勢洶洶?
“醫學領域對人類來說,是一個難以完全探究的世界,有很多的不解之謎。一開始,我也很不甘心,為什麼是我,我還這麼年輕。不過,最近幾天,我想通了,沒什麼不甘心的,攤上了而已。”
見洛克的臉色不好,戰行川反而主動安慰著他。
“對了,車給我開吧,我想出去轉轉,你讓司機過來接你。”
戰行川伸手從洛克的外套口袋裏飛快地勾出了車鑰匙,一把攥在手裏,朝他揮了揮,轉身就走。
反正,他的本事那麼大,也不差把車借給自己開開。
“喂!你去哪兒?你別走太遠!”
洛克急得跳腳,臉色發紅,活脫脫成了一個怨婦似的人物。他低聲抱怨了幾句,去找醫生拿名單。
他還不信了,把上麵寫到名字的醫生一個個全都請過來,讓他們一起給戰行川進行專家會診,還能研究不出來一個最佳的治療方案嗎?
戰行川開著洛克的車,打開地圖導航,然後便直奔目的地。
他把車速提到很高,全身心地享受著那種久違了的風馳電掣的感覺,中海的路況極差,無論早晚,路上都是車,堵得一塌糊塗,再好的車也很難跑出一個令人滿意的速度來。
車窗全部搖下,戰行川抬起一條手臂,肘關節抵在窗上,飛快地用手指抹了一把臉。
臉上濕濕的。
他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再哭了,無論多大的事情,畢竟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閑事。
偏偏,這一次事關生死。
把車停到溫泉度假會所的門前,戰行川下了車,走了過去。
當年,他帶著冉習習來意大利度蜜月,剛好遇到了一座微型火山的噴發,他和洛克一時間好奇心爆棚,還專門去實地查看過。後來,兩個人一研究,索性買下來了那座小火山,以及它周圍的大片土地開發權,打算利用火山本身的資源進行一係列的商業開發。
這間溫泉度假會所,就是其中一項,這幾年以來一直都是由洛克在打理,戰行川隻負責投資和入股,以及最初的設計,而在日常管理方麵則一律沒有插手。
他到這裏來,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當初預留的那一套家庭房,有沒有按照他的要求來建成。
當初會所在修建的時候,冉習習還是大肚子,洛克問他,有沒有什麼想法,比如單獨給他留一棟小屋之類的,以後有機會可以來玩。戰行川想了想,說那給我來一套家庭房,以後我帶我兒子過來一起玩。
如今,他一個人來,心裏不免多了一絲惆悵。
給司機打了電話,讓他馬上來接自己,洛克又從醫生的手上拿到了那份長長的名單。
“這麼長?”
他咂舌。
醫生一臉苦相:“不是說要把這個領域的權威都寫上嗎?”
洛克點頭:“你做得對。”
他收起名單,準備安排人手,先禮後兵。
當然,鑒於名單上的專家都是行業翹楚,洛克自己也很清楚,單靠誠摯的邀請是很難把他們邀請過來的,必須要使用一些特別手段。至於他們配不配合,高不高興,那就不是他要理會的事情了。
想通這一點之後,洛克的心中輕鬆了不少。
他握著手機,剛要收起來,忽然又瞄到了冉習習的來電記錄。
那個女人,一個人帶著孩子,從國外趕回中海,又到處尋找著戰行川,說明她還是很在意他的。
“我好糾結,我糾結死了。”
洛克舉著手機,眼淚汪汪,自言自語。
正說著,身後有人拍了他一下。
其實,就憑洛克的警覺和身手,隻要對方具有攻擊性,哪怕距離他幾十米之外,他也能感受得到。不過,這一次,由於他早就猜到了來人是誰,所以故意裝出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就差用手輕拍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