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習習合上報紙,放到一旁,站起身來,指著地上的東西,對李姐說道:“先曬著吧,別動,等太陽下山,我再來收拾。”
她現在迫切地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加了不少的費用,冉習習才用打車軟件叫到了一輛車。
剛過了七月半,前去掃墓的人並不多,人家前幾天都已經去過了,所以,等她趕到墓園的時候,園區裏麵空空蕩蕩的,不少墓碑前擺著花束,尚未凋謝。
她很久沒有來看過母親,甚至走錯了路,好不容易又繞了回去。
等到找到正確位置,冉習習已經汗流浹背,連發根處都是濕漉漉的。
她顧不得其他,靠著墓碑,緩緩地坐了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摸著冰涼的大理石墓碑,感受著那一絲沁涼。
但很快,她就覺得冷了,墓園的溫度要比市區內低幾度,她又出了一身的汗,坐在樹蔭下,沒一會兒就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
冉習習抱著雙臂,用後背抵著墓碑,環住自己。
她的親生母親搶了她的養母的丈夫,而她的養父殺了她的親生母親,種種複雜的關係令她茫然又心痛,以至於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恨誰,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堅持下去的理由。
原本,她覺得,對付刁成羲是正確的。因為他讓阮梵去勾引了冉天澤,再一步步蠶食掉冉氏,導致了冉天澤的死亡。
但如果,冉天澤真的是殺死秋境的凶手呢?
刁成羲的做法,又成了為冤死的妻子複仇,雖然觸犯了法律,然而事出有因,不是天生殘忍。
兜兜轉轉,隻有她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這麼多年來,一直用最渺小的力氣,去查詢一個最殘酷的真相。
冉習習在墓園逗留到了太陽西斜,司機已經早就等不及了,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催,一直到她答應再加一些車費,對方才善罷甘休。
放下手機,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有李姐在家照顧戰睿玨,冉習習並不是很擔心,回家的路上,她打算去買一點他喜歡吃的蛋糕,所以讓司機直接去了中海一家很有名的西餅屋。
這家店已經有接近百年的曆史了,聲名遠播,但因為店裏總是很多人,擠擠挨挨,結賬的時候也要排隊,冉習習沒什麼耐心,隻有在心情極好的時候,才會來一趟。
她拿了一個托盤,正準備去取兩個拿破侖,忽然眼尖地看見從樓上走下來一男一女。
一樓是自選區,二樓是消費區,客人可以上樓,直接點東西來吃。
冉習習懵了:刁成羲回國了,她怎麼不知道?!
不過,她馬上反應過來,戰行川不在國內,自己也不在國內,刁成羲在國外躲了好幾年,想必也是呆膩了,所以打探了一下消息,得知戰行川最近在休假,顧不上他,他就悄悄溜回來了。
而且,他居然又和白諾薇勾搭上了!
這兩個人倒也奇怪,以前恨不得殺了對方,現在竟手挽手,親親熱熱,猶如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什、什麼情況?冉習習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她實在理解不了,當初白諾薇夥同外人做局,卷走了刁成羲的一大筆錢,兩個人現在還能冰釋前嫌,並且吃了回頭草,好像又愛得死去活來了--下樓的時候,白諾薇的手臂就吊在刁成羲的臂膀上,恨不得把全身的重量都掛在他身上似的。
刁成羲在國外待了幾年,膚色深了一些,應該是學外國人,沒事就曬曬太陽什麼的。他還把頭發給染成了黃了吧唧的顏色,帶著一副太陽鏡,看起來挺潮的,一看就知道是個有故事的老頭。
冉習習把托盤放下,什麼蛋糕也不買了,直接朝他們兩個人走過去。
“誰讓你回來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要不是礙於身邊還有不少人在場,冉習習早就破口大罵了。而現在,她隻能忍著,壓低聲音,向刁成羲質問道。
刁成羲明顯也愣了一下:“你、你是哪一個?”
很顯然,他是知道雙胞胎秘密的。
一旁的白諾薇收回了手,站直身體,表情戒備。她冷冷地看著冉習習,終於不再像個連體嬰似的,纏在刁成羲的身上。
“我是冉習習。”
冉習習沒什麼好氣地說道:“在冉家長大的那個,我不是你的寶貝女兒。”
一聽這話,刁成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張望了一下,一把拉過冉習習,低著頭,帶著她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