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習習把手放在兒子的肩膀上,沒有阻止他。
如果戰睿玨的嚎啕大哭能夠喚醒戰行川,那她就算心疼孩子,也會讓他哭。
可惜,無論他們母子怎麼哭,床上的人還是閉著雙眼,就好像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
“媽媽,爸爸不理我……”
小人兒聰明著呢,一看架勢不對,戰睿玨立即就明白過來,爸爸生病了,還很嚴重。
冉習習抱緊他,一瞬間淚如雨下:“爸爸正在很辛苦地和病魔打架,你一定要幫幫他,給他加油,給他鼓勁兒,這樣他才有力氣,打跑病魔大壞蛋。你願不願意?”
戰睿玨小雞啄米一樣地點著頭,哽咽地回答道:“我願意……願意幫爸爸打大壞蛋……”
說完,他衝到床頭,小心翼翼地用手摸著戰行川的臉頰,在他的耳邊不停地說著悄悄話。
冉習習飛快地站起身,雙手捂住臉,一頭衝到衛生間。將水龍頭開到最大,她狠狠地用涼水拍打著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事已至此,她若不堅強,又能怎麼辦?
洗了臉之後,冉習習止住了哭泣,整個人也清醒多了。
王靜姝在戰勵明的陪伴下,也匆匆趕到。
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自從接到了冉習習的電話,就處於崩潰的邊緣。如今,一走進病房,看見兒子躺在床上,像自己當年一樣,人事不省,王靜姝幾乎一下子就癱軟在地,嚎哭不止。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她攙扶起來,讓她先在沙發上坐下來。
畢竟是男人,戰勵明相對來說要鎮定不少,他轉過身,看向冉習習,向她詢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好端端的,行川怎麼會忽然昏迷不醒呢?”
他攤開兩手,眼前的情況,令這位老人一籌莫展。
冉習習深吸一口氣,解釋道:“不是忽然,他查出來患病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本來,他答應我明天就會來住院治療的,沒想到,今天就昏迷了。”
說完,她從包裏掏出一遝體檢單,遞給戰勵明:“你看看吧。”
戰勵明接過來,戴上老花鏡,走到一旁,細細地看起來。
越看下去,他的臉色就越難看,雙手也顫抖起來。
他早年留過洋,外文水平自然不在話下,體檢單上雖然也有不少專業術語,可戰勵明也能看懂個七七八八,知道戰行川的身體出了嚴重的問題。
“這……我們要怎麼辦?”
看了一眼還在哭泣的王靜姝,戰勵明隻好和冉習習商量。
他看得出來,她雖然年輕,可卻很有擔當,即便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在努力克製著,試圖保持著冷靜。
就這一點,就足以令戰勵明信任她。
“想辦法喚醒他,盡量讓他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清醒過來,隻要清醒了,後麵的治療才是有意義的。”
雖然不願意親口說出這麼殘忍的話,可冉習習還是必須要說。
一聽這話,王靜姝愣了,她停止哭泣,呆呆地問道:“什麼叫做才是有意義的?要是行川不能在一天之內醒過來,又會怎麼樣?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冉習習看向她,平靜地開口:“他要是不醒,就算治好了,也就是這樣了。”
沉默了片刻,王靜姝忽然起身,猛地朝她撲過來,口中怒喝道:“你這個小賤人!你早就知道他有病,為什麼不讓他早點兒去醫院?拖拖拖,拖到現在,你就是不想讓他好過……可憐的行川,我的兒子啊……”
她抓著冉習習的手,用力一推。
冉習習沒有站穩,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而王靜姝則是兩眼一翻白,直接暈了過去。
一時間,病房內大亂,有人去攙扶冉習習,有人去攙扶王靜姝,還有人去喊醫生。
戰睿玨雙眼紅腫,死死地抱著冉習習,不肯撒手,也不許任何人觸碰她,他的嘴裏還不停地喊道:“你們不許欺負我媽媽!”
等到一切恢複平靜,已經是將近半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幾個人各據一方,都緊盯著王靜姝,她的身體不好,又容易發脾氣,是情緒最為不穩定的一個。
“我沒有故意拖延他的病情,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不會受別人的左右。你們都是他的至親,應該了解他的性格。”
冉習習沙啞著開口,她絕對不能任由王靜姝把這頂帽子扣在自己的頭上。
“何況,他是我兒子的父親,孩子還這麼小,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我又有什麼好處?”
她的一席話,有理有據,說得王靜姝也無話反駁。
其實,她心裏也知道,這件事怪罪不到冉習習的身上。可她實在不願意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當時頭腦一熱,就想找個替罪羊,發泄一下心頭的恐懼和憤怒。
“是啊,行川這孩子從小就倔,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