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對於我而言,就像天上的星星,知道世間必然有它,卻從來沒想過它真的存在。離生活太遙遠的東西,我自然漠不關心。

活著就是這點好:明天永遠是未知的,充滿刺激,無論好壞,都得承擔。

我去年的這個時候,做夢也想不到,現如今正和馬超,小六,坐在秦哥的車裏,去往同裏的劇組。

小六坐在副駕駛,一如既往的玩著手機。偶爾麵露不屑的微笑,透著陰森。這姑娘,用我媽的話講,就是“沒福氣。”永遠擺出一副,豔若桃李,冷若冰霜的感覺。可惜,感覺是做得足了,桃李卻沒見蹤影。年紀輕輕就愛擺出一臉世故,不世故也世故了。

我和馬超坐在後座,他倒是個絮絮念。許是年輕的關係,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一副事無不可對人言的磊落。

“金姐,你腿沒事了吧?昨天慕哥發火,我還怕你轉身就走了呢。以前也有人,一天就不幹了。其實,時間長了就知道了,慕哥,脾氣是怪,有時天大的事也不發火,有時沒事也能自己生氣,不高興了,一天也沒句話,高興了沒完沒了的說,那叫一個話癆…”

“我看你就夠話癆的了。”小六接過去,搶白。

馬超暗地裏向我扁扁嘴。

“金姐,你怎麼幹這個?”小馬問。“我聽說你是國外回來的,也算海龜吧?你這是為嘛?”

“國外有什麼了不起嗎?月亮都是圓的嗎?”小六唯恐錯失了良機打擊我,趕忙接口。

這人真有病!我自問沒有得罪她。

“為嘛呢?”我笑,“生活所迫唄。你們呢?又為嘛?”

“我是想在娛樂圈試試水嘍。年紀輕輕的,誰不想將來功成名就?我沒什麼大本事,也沒爹可拚,就這臉還能看看吧?金姐,tony哥說了,明年也給我找個機會試試。我的夢想就是當個明星,小六是想嫁個明星。哈哈。”

“你給我滾,我招你惹你了?”小六啐他。

“本來嘛,六姐,我看,我嫁明星的機會都比你大。”小馬笑得前仰後合。

“tony和慕言呢?”我問。

“他們昨晚就走了。tony想先過去,多打點打點。剛進組,事兒肯定多,禮多人不怪嗎!”秦民接口。

“這次得待多久啊?就我們幾個嗎?”我又問。

“你不知道?tony和我過兩天就回上海,我們還得接江可心過去呢。她演女二號。你知道吧?可心,也是我們公司的藝人,tony現在也帶著她呢。馬超,讓你一天胡咧咧,小心你可心姐聽了,扒了你的皮。”秦民打趣。

馬超立刻沉了臉。

近了同裏,夜色慢慢襲來,夜風卷著濕潤的空氣而過,卻不見深秋的淒涼,但見那悠悠的小橋,伴著無息的流水,靜謐得溫柔。沒了大城市的喧囂,我們仿佛進了另一派天地。車子滑過小鎮,停在一家旅店門前。

我們分了房間,各自安頓。

“你出來啊,我跟你聊聊。”洗漱之後,tony來了電話。

“怎麼樣?一切還習慣吧?”我們在附近選了個小酒館,點了杯啤酒,落了座。

“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跟你客套了。金,你得幫我多用用心啊。”tony用拇指揉了揉額角。“於總,把慕言交給我,那是多大的信任,我是一定要拚了老命幹好的。”tony果然是個角色,知道了我是於晴的人,自然,開口就先表白衷心。

“可是,事情也不那麼簡單啊。”tony又期期艾艾的接了口。“於總也知道慕言的脾氣,那是一步不能離了我。可我現在哦,又帶著江可心,那位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於總老是說:讓我能者多勞。這不,我這心操得呀,都要碎了。”tony用蓮花指在胸前,虛拍了拍,歎了口氣。

“這回好了,你來了,我把擔子也分一分,有個什麼閃失,也好有人在於總麵前替我頂一頂。”

且慢。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

我自認為:我來,是幹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吃個閑飯,躲個清靜。怎麼現如今感覺,好像上了前線,必須得殺身取義了?

我驚得一身冷汗。

於晴的聚寶盆,關係著公司幾十人的身家,怎麼聽著,一夜間落到我頭上了?

“別,我真是什麼都不懂。你們於總說得對,您是能者,就一定得多勞。您多費心吧!”我趕緊辯白。

“金慧媛——”tony拉長了聲,壞壞得看著我笑。“今天於總來電話了,讓我跟你說:公司養不起閑人,讓你好自珍重。”

我頓悟。千古名言:‘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

於晴,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