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九德僅僅說了幾句話,表明了崇禎皇帝的態度,但是已經完全扭轉了堂上的氣氛。原本生怕招撫失敗,導致福建沿海再起兵災的是蔡善繼一方的福建官員們。
但是現在生怕條件提的太過,讓皇帝派出的特使拂袖離去,而使的招撫失敗的,變成了海盜頭目這一方。
如此一來原先人聲鼎沸的大堂,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開始重新思考想要提出的條件了。
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場麵,盧九德目光掃視了一眼眾人後繼續說道:“至於剛剛這位鄭頭領提出的,招安之後對各位如何安置,陛下也有個初步的打算。
陛下是這麼說的,大明現在的海禁政策是不合時宜的,而隻開放一個福建月港也完全不能滿足大明的商業需求。今後在浙江、廣東、江蘇、山東甚至是天津,都將會建設開放進行海上貿易的港口,而福建對外貿易的港口,也將會從月港遷移到條件更為便利的中左所。”
李魁奇忍不住打斷了盧九德的話,他有些急切的問道:“陛下是要大開海禁嗎?不過這一年隻發88艘船的船引,現在又開這麼多港口,豈不是今後想要獲得一張船引就更為艱難了?還是陛下打算再增發多少隻海外貿易的商船呢?”
盧九德對著失態站起的李魁奇擺了擺手,微笑著說道:“這位頭領不用這麼著急,坐下慢慢談就是了。陛下已經決定廢除船引製度,而代以保證金製度。今後大明不再限製進行海外貿易的船隻數量,也不再規定商船去往海外貿易的地點。而且隻要商船出發前申報,就可以不必受一年之內必須回大明的約束。”
鄭芝龍聽了頓時皺起了眉頭,這個新的海外貿易政策不但損害了福建士紳壟斷海外貿易的利益,同樣也對海盜團體有著巨大的不利影響。
原本鄭芝龍隻要派人看住福建月港附近的海麵,就能對出港貿易的商船了如指掌,而他也可以隨時調集台灣根據地的船隻去攔截這些商船。
正如崇禎所說的,台灣島的地理位置決定了,隔海而望的福建商船完全沒辦法在鄭芝龍的眼皮底下,偷偷的南下東南亞或北上日本。
因為這個時代的航海技術還是很糟糕,除了那些歐洲商船之外,大明的商船缺乏遠洋航行的技術。大明的船長基本都是以近岸航行,和特色的地標記憶作為航行指示的方向。
在這個時代,發現一條好的航線,都會被這些船長當做傳家寶一樣傳給後代,不會對外人透露上半個字。而那些依靠死記硬背航線標誌記憶的船長們,永遠隻會跑這一條航線,稍稍偏離了航線就完全找不到方向了。
而對做過荷蘭人通譯的鄭芝龍來說,他替荷蘭人做事的那些日子,還是學到了一些歐洲的航海知識的,雖然也許不夠資格橫渡太平洋,但是控製一個台灣海峽還是沒有問題的。
正因為鄭芝龍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航海知識,因此他的團體可以在台灣海峽自由的切換航線,而不至於有迷路的風險。而對於那些不敢偏離航線的福建海商來說,這完全是一場不對稱的海上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