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遠雙手放在膝蓋上,坐的那裏就像是一名聽話的小孩子,因為說話太多,他感覺自己的喉嚨裏已經幹的像是要裂開了。
麵目姣好宛如女子的趙環,看著馬明遠的模樣,不由皺起了眉頭,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他捂著鼻子不由抱怨道:“就不能給他衝個澡什麼的嗎?這味道也太難聞了。”
錦衣衛小旗龐高滿不在乎的說道:“聞久了也就習慣了,保持這個樣子,也是為了保護他。”他忽然猛的拍了下桌子,對著桌子前方的馬明遠嗬斥道:“馬秀才,別睡著了,還要繼續問你話呢。”
馬明遠快要歪倒的身體,條件反射一般就坐直了,他口中嘶啞的哀求道:“兩位大人,我知道的已經全部說出來了,行行好,給我一口水喝吧。”
“想要喝水,就要老實回答問題,明白了嗎?”龐高對著他威嚴的說道。
“大人您究竟想要知道些什麼?你總要給我一個提示吧?”馬明遠感覺自己都要崩潰了。
“就從你從沈陽出發的那天重新說起吧?記住要老老實實的,把所有細節都說出來。”趙環磨好墨,拿著筆準備記錄的說道。
馬明遠接過了龐高遞過來的一杯水,貪婪的喝完之後,開始麻木的進行了他第八還是第九次的複述。
在海河入海口的長蘆塘沽鹽場,這裏大片平坦的海邊灘塗被推平了,上麵挖掘了多道溝渠和多級水池,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塊沒有水稻的水田一樣。這種新式的製鹽法,就是南方最新的曬鹽法。
雖然曬鹽法比起以往的煮鹽法高產,但是引海水入池,卻是一個非常繁重的體力活。但是今天,在這塊鹽田上卻建立起了一個奇怪的建築,這是一個塔形建築物,在屋頂上還有4片十字交叉的木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放大的風車。
雖然早就在圖紙上看過風車屋的設計原理,但是王徵看著這座已經完成的提水風車,還是不由對著身邊的西洋傳教士陸若漢問道:“這種荷蘭式樣的風車,真的能比八麵來風的立軸式風車效率更高嗎?”
陸若漢卻答非所問的感慨道:“這樣大小的風車,就算在荷蘭由熟練的工匠製作,也需要六個月的時間。想不到我們隻花了3個多月就完成了。”
王徵笑了笑說道,“那是因為我們先給工匠製作了模型,讓他們熟悉了整個建築物的結構。而且一些部件用鐵料取代了木料,大大節約了製造時間啊。”
陸若漢還沒來得及說話,圍在風車邊上的鹽場工人們,已經在喊道:“動了,動了…”
王徵和陸若漢都轉頭看去,看到一條水線沿著風車邊上的高台,向著下方的水池流去了。
王徵鬆了口氣說道:“成功了,這下鹽場的工人可以節約不少力氣了…”
6月15日上午,文華殿內召開的國是會議上,黃立極正在向皇帝及六部官員說道:“兵部右侍郎總督三邊軍務史永安上報,繼去年陝西大旱,今歲陝北又是至今無雨,尤以延安府、綏德州旱情最為嚴重。
去歲白水王二殺澄城知縣張鬥耀起兵,被官軍擊退之後,同府穀王嘉胤的民變軍合二為一,退入延慶之黃龍山中。
陝西巡撫胡廷宴老而耋,凡是向他報告農民起事的,不分青紅皂白,一律先打一頓板子,並聲稱,那隻不過是饑民而已;等到明年收了糧食,自然就沒事了。
巡撫如此做派,下屬各縣自然不敢再行上報,導致陝西各地饑民群起為盜,而地方各縣卻再不敢向上彙報。
史永安據此彈劾陝西巡撫胡廷宴,並要求朝廷對陝西進行賑濟。此外,去歲朝廷雖然撥給邊軍不少軍餉,但還是積欠了近65萬兩。
因為今年陝西很有可能繼續旱災,為了防止邊兵鬧餉為盜,史永安請求撥付30萬兩軍餉,以安邊軍之心。”
韓爌猶豫了下,還是決定為胡廷宴說上幾句好話,“胡廷宴固然有欺瞞朝廷的過錯,但是他有些話說的還是在理的。
陝西盜賊群起,總是因為饑荒之極,民不聊生,方才鋌而走險,如果有糧食可收,這些盜賊自然就會變成良民。”
施鳯來頓時不忿的說道:“胡廷宴瞞報治下盜賊之後,也沒有采取什麼舒緩災害的措施,他關起城門,在巡撫衙門裏軟枕高臥,難道城外的饑民就消失了不成?”
李夔龍譏諷的說道:“施閣老有所不知,這些饑民的確是消失,把盜賊驅趕到別人的轄區內,他胡廷宴自然是能夠高枕無憂了。”
看著這些官員大有在文華殿內大吵一架的勢頭,朱由檢終於忍不住喝道:“夠了,首輔召開今次的會議,尋求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不是來聽各位追究誰的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