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有鎰看了一眼邊上默不作聲的世子,便搖著頭輕鬆的回道:“這普利安哥可不是完全歸屬於真臘的土地,我國六公主嫁給了真臘國前代國王吉·哲塔二世,這普利安哥乃是吉·哲塔二世允諾借給我國安置流民的地方。
吉·哲塔二世去世之後,現在真臘國內尚未推出新王,我實在不知閣下是從誰那裏得到了這塊土地,可有什麼文書作為憑證嗎?
且我國百姓在普利安哥開拓日久,閣下卻突然占地修城,讓不少百姓流離失所。這些百姓在真臘國內哭告無門,才回來向國主懇求。
我國國主這才出兵攻打了西貢,並非毫無來由之舉。不過今日既然有大明使者在場,我國願意將西貢城和被俘的人員全部交換,並保證雙方以同耐河支流為界,從此雙方互不侵犯,大家就此罷兵可好?”
阮有鎰的話語頓時堵住了劉香的喉嚨,讓他不知道要怎麼往下說下去了。楊天生見狀便插嘴說道:“文書什麼的,自然是有的。不過當日你們攻打西貢城時,我們的劉船東一時攜帶未及,大約是被燒毀了。
不過隻要真臘國還在,補上一份文書也不是什麼難事。至於現在真臘國內群龍無首什麼的,你也不必過於操心,很快真臘國就會有新王登基。我相信,這位新的真臘王一定會承認,西貢是屬於我們劉船東的。
至於你說貴國六公主從前代真臘王討的西貢之地,以安置貴國流民什麼的,這前代真臘王已經不在了,難道我們還要去陰間對質嗎?
這西貢之地,你們就得全部讓出來,而不是什麼以支流為界…”
楊天生說的唾沫橫飛時,阮有鎰卻不疾不徐的打斷了他說道:“好,既然楊船東這麼說,那麼我國便將西貢之地全部讓出,你們也從會安撤走,從此雙方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楊天生頓時也啞住了,阮有鎰的兩次退讓,固然讓他們取得了整個西貢地區,但是這也讓他們難以提出其他的賠償條件了。再提要求,似乎有些得寸進尺,傳出去也有損他們的名聲。畢竟他們現在可不是海盜,而是從良做官了。
楊天生和劉香正在糾結猶豫的時候,最下手的施公明放下了手中一直捧著的茶盞,對著阮福瀾、阮有鎰兩人輕鬆的說道:“大家還是打開天窗說亮化吧,除了你們退出西貢地區之外。
你們還要賠償損壞西貢城的損失費用50萬大明元,此次我們出兵的費用100萬大明元,因為這場戰爭死難和受傷人員的撫恤20萬大明元,我們占據了會安城之後的維持費用及贖城費50萬元,合計220萬元。
另外,占城國王已經向我們投誠,廣南國的軍隊和官吏也必須退出占城國。”
不待對麵的廣南使者發話,劉香便跳起來說道:“不錯,就是這些條件,要是談不妥,那咱們就繼續打下去…”
阮福瀾臉色漲的通紅,終於忍不住起身怒斥道:“你們簡直欺人太甚,你們想要繼續打下去,那就打…”
阮有鎰起身上前緊緊的拉住了他,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世子息怒,談判的事還是交給小臣…”
在阮有鎰的安撫下,阮福瀾終於安靜的坐了下去,此後的談判中,他再未發出一聲。
這一日的談判依舊繼續了下去,但是不論阮有鎰如何引經據典和口占蓮花,都未能改變對麵三人的要求。
當晚,阮有鎰不得不去求見了明國的使者,開誠布公的向他坦誠道:“天使,下邦不過是海外窮鄙之地,若是按照那三位的主張,就算是將下邦拆零碎了賣出去,恐怕也難湊齊這麼大一筆數目啊。
我國國主對於大明一向忠心耿耿,若是我國就此消亡,讓北朝鄭氏一統大越,那鄭氏乃野心勃勃之輩,統一大越之後必然會北望大明之土,到時豈不是替大明豎一大敵?
還請天使援手,幫助鄙邦渡此難關。”
看著阮有鎰送來的一匣珍珠,劉大使終於心動的說道:“此事我也是愛莫能助,主持談判之事的乃是那位施船東,不如我替你約見他,隻要你能說服他,此事或有轉機…”
自阮有鎰出門之後,阮福瀾便坐臥不安的在居住的院子內走著,等待著阮有鎰帶回好消息。雖然今晚月色如水,讓人很有安寧的感覺。
但是阮福瀾卻始終沒有讓心寧靜下來,反而因為幾隻在身邊圍繞的蚊子,弄的自己心浮氣躁的。
阮福瀾足足等到月上中天,才聽到院外傳來的腳步聲,他趕緊提著燈籠站在了院中心,待到阮有鎰進門之後,才迫不及待的迎接了上去問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