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莽古爾泰在宗室子弟的麵前拋出崇滿抑漢,恢複先汗舊製的主張之後,黃台吉不得不將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梳理後金國內部之間的滿、蒙、漢三族的關係,重新凝聚後金上層人士的共識。
他先是說服了嶽托,通過嶽托暫時穩住了代善和兩紅旗不公開支持莽古爾泰的說法。然後用鑲藍旗和阿敏的貿易利益,換取了兩黃旗和兩白旗將士的支持。
得到了四旗將士的支持之後,黃台吉和嶽托又分別去勸說了宗室、八旗親貴的年輕子弟,用戰爭爆發後可以獲得軍功和財富,引誘了這些年輕人支持對明開戰。
當多爾袞同田弘遇簽署協議時,黃台吉已經重新贏得了後金大多數親貴的支持。舉棋不定的代善看到黃台吉獲得了兩黃旗、兩白旗的支持,而鑲藍旗、鑲紅旗因為旗主貝勒效忠於黃台吉,態度顯得有些曖昧不明,於是朝堂上的形勢就變成了他和莽古爾泰對抗四旗的局麵。
代善顯然沒有和莽古爾泰共生死的意思,一直以來都站在黃台吉這邊的他,覺得即便是四大貝勒共治的製度取消,黃台吉也應當會看在自己一直支持他的份上,讓自己保有現在的榮華富貴。
所以在黃台吉再次召開議政會議的時候,代善轉變了自己的態度,轉而支持起出征明國的主張來了。
代善的表態,立刻讓一些還在觀望的女真親貴們倒戈了,即便是還想借莽古爾泰為自己爭奪利益的守舊勢力,也默默不作聲了。
黃台吉並不理會臉色難看的莽古爾泰,控製了朝堂局勢的他馬上便推動起了對於明國的開戰準備。如果說此前他隻是想要試探進攻一次,在莽古爾泰跳出來反對之後,黃台吉便提升了這次作戰的標準,試圖用這場戰爭來鑒別國內這些女真親貴的立場。
在嶽托、濟爾哈朗的主動請纓下,出征的前鋒部隊很快便定了下來。此時後金體製未定的一個好處倒是顯露了出來,八旗各旗主貝勒定下出征的決斷之後,後金馬上就轉入了戰時體製,沒有什麼官員敢於出麵勸諫,說什麼好戰必亡的道理了。
各旗都是一個獨立作戰的單位,隻要安排好它們的作戰任務,一切作戰準備就是各旗自己的事情。因此一旦各旗貝勒們決定出兵,動員本旗軍隊集結出動的速度就相當快速,對於參謀-後勤體係未曾建立之前的明軍來說,是不可想象的迅捷。當初遼東的明軍就因為反應遲緩,屢屢被女真人分而擊之。
由於是依托本土進攻寧錦地區,和去年比大大縮短了後金軍隊的進攻距離,讓後金能夠調動更多的兵力和資源。在經過和眾人的討論之後,黃台吉決定為此次出征動員4萬5千人馬,其中八旗兵丁2萬5千人,蒙古人馬6千,朝鮮火槍兵3千,漢軍1萬1千人。
不過雖然定下了出征的決議,但是這一仗該怎麼打,又讓眾人議論紛紛了起來。莽古爾泰抬頭研究著屋梁,擺出了一副撂挑子的模樣。而代善則唯唯諾諾,表示全聽汗王的決定。
兩位久經戰場的大貝勒不願出頭,後金國內能夠製定這一仗作戰方略的,便隻剩下了黃台吉自己,其他人顯然都不夠這個資格了。
黃台吉自登基以來,打過朝鮮,打過林丹汗和遼東蒙古諸部,每戰皆勝。唯獨天聰元年的寧錦之戰、去年的遠征明國關內之戰,這兩次攻打明國的出兵都算不得勝利。因此他也很清楚,這第三次攻明之戰決不能再有失,否則今後討論同明國開戰的話語權,恐怕就未必能在他手上了。
是以黃台吉也是思考再三,汲取了上次攻打寧錦失敗的教訓,布置出了一個作戰計劃,他令侍衛取出寧錦地方的地圖,然後指著圖紙對著眾人說道。
“我國此次出征,主要是為了試探明人在寧錦防線上的虛實,並對明人所謂的軍事演習作出回應。
因此我們這次出兵不打算直接進攻錦州、寧遠兩城,而是采取圍城打援的方式,引誘明人出兵相救,然後在野外同他們進行交戰。
如何圍城打援,我以為要分為三個部分。首先,這兩年我們在遼東同明軍相安無事,明軍就把手伸過了大淩河,在大淩河東麵進行開墾種地。雖然明軍停止了在大淩河一帶修建堡壘的行動,但是在大淩河東麵倒是修起了不少村寨。
大淩河上遊的義州、北鎮都在我國手上,隻要我軍從義州沿河而下,就能將明人在錦州北麵和東麵的堡壘一掃而光。但是,上次我們這麼一路打過去的結果就是,明人拋棄了堡寨逃回了錦州,反倒是加強了錦州的防禦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