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台吉從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向對麵明軍大營前看去,便看到對麵的明軍部隊和蒙古諸部人馬出營列陣完畢之後,便安靜的站立在原地不再動作,並沒有趁勢進攻己方大營的意思。
很快對麵大營右側的轅門再度打開,先是一隊披著外紅內黑披風及穿戴著擦拭的發亮的銀白色胸甲騎士先導而出,接著是一名頭戴金盔,身穿齊身長甲,兩肩為金色突出肩甲,綴紅色肩纓的貴人在四名將領的護衛下緩緩而出,其後又有一隊衣甲華麗的騎士從轅門內跟出。
黃台吉正尋思著,對麵這看似皇帝的貴人打算幹嗎時,卻已經聽到這位貴人經過的明軍陣列突然爆發出了驚人的呼聲,他凝神聽去,對麵士兵高喊的“吾皇萬歲…皇上萬歲…”的口號聲,慢慢在他的耳中分辨了出來。
如果說剛開始對麵這些士兵還沒有什麼經驗,喊的聲音還有些此起彼落,那麼當崇禎走過了兩、三個陣列之後,整齊劃一的“吾皇萬歲”呼聲已經掩蓋了戰場上所有的雜音,也讓黃台吉聽的更是清晰了。
雖然對麵的明軍僅僅隻是喊了幾聲口號,但是對於黃台吉、代善、莽古爾泰這些打老了仗的統帥來說,自然聽得出對麵軍中士氣正在不斷的高漲。
莽古爾泰用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似乎被對麵軍隊的口號喊的有些心浮氣躁了起來,他有些心煩意亂的對黃台吉、代善說道:“哪個小皇帝簡直欺人太甚,居然當著我們的麵檢閱軍隊,這是把我們當成死人了。
是不是讓我帶上一隊人馬去衝一衝,打斷了他們氣勢,免得墮了我軍的士氣。”
代善撇了一眼高台下方左右兩側竊竊私語的蒙古首領們,不由歎息的說道:“恐怕已經晚了,現在我軍的盟友正處於狐疑不定之中,調他們去衝擊剛剛被皇帝煽動起士氣來的明軍陣地,恐怕隻能自取其辱。除非,皇帝見了我們出擊便望風而逃還差不多。”
黃台吉麵沉如水,搖了搖頭說道:“既然皇帝敢於當著我們的麵檢閱三軍,不是他自己秉性剛強,便是對方營中有名將之才,才能想出這麼冒險的招數來。
如果是前者,皇帝必不肯退去,三軍士氣為其所激,這一仗就成了混戰,敵我兩軍的人數雖然相差不大。但是軍中能夠聽從號令死戰的將士,我不如彼,這一仗誰勝誰負就要看天意了。
勝利了,我們能拿住皇帝就是大勝,但明國卻不會滅亡。可若是失敗了,我們三人或擒或死,後金還能存在下去嗎?
如果是後者,結果就更糟糕,既然對方能夠讓皇帝在兩軍之前校閱三軍,則必有後手…”
莽古爾泰頓時住了口,他雖然脾氣暴躁,但也沒打算用自己的性命作為賭注,賭一賭對麵的皇帝會不會束手就擒。
黃台吉盯著崇禎校閱了三分之二的軍隊,跨過了八、九十丈寬的烏蘭察布河後,方才放下了望遠鏡對一邊的侍衛吩咐道:“令各軍今日謹守汛地,不得擅自離開汛地與敵軍接觸。
索尼你下去準備筆墨,我要給皇帝寫信,你和阿珠祜作為我的使者前去拜見皇帝…”
當索尼和阿珠祜帶著三名騎兵走出自家營門時,對麵的明軍正有序的退回大營中去。
烏蘭察布這塊盆地,號稱三山夾兩河。三山自然是指西麵、北麵東麵的大青山支脈、灰騰梁等山嶺;二河一是指從自家大營前橫過西東,然後再轉向南麵的烏蘭察布河。
另一條則是比烏蘭察布河較小的泉玉嶺河,雖然和烏蘭察布河同樣發源於西北方的大青山內,但是從自家大營背後一直往東南方流去,直到快到了東麵的山腳下,方才轉向南麵。兩條河的河水,最終都是注入了集寧海子之內。
流經自家大營前這段烏蘭察布河,要比轉道南下的烏蘭察布河下遊河道狹窄了近一半,畢竟東方也還是有幾道小河也是彙入到南下的烏蘭察布河下遊的。
在營中那些漢人工匠的努力下,短短幾天內河麵上就架起了三道浮橋,另外還有四道寬敞的浮橋正在忙碌的施工之中。
索尼帶人跨過了浮橋之後,便是一片極為平坦的草原,當然如果從側麵看去,這片平原有那麼一點向南傾去角度,不過索尼等人自然是感覺不到的。
後金大營距離明軍營地之間的距離大約是八、九裏,這片草原大約就占去了七、八裏。此前明軍出營三裏列陣,差不多距離後金大營隻有五、六裏,這才能讓後金大營內的將士聽到明軍的呼聲。
為了表明自己的使者身份,索尼壓住了隊伍的速度,足足花了20多分鍾才抵達了明軍的大營前,而他們四、五人的行動早就被明軍遠遠的看到,在他們抵達明軍的大營外的第一道壕溝前,就已經有一小隊明軍騎兵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