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林嶽山同北越鄭氏初步商定的密約就通過信使呈送到了昆明,放在了雲貴總督洪承疇的麵前。
在雲南深入的耕耘了數年之後,精通權術的洪承疇已經完全掌握住了雲南的軍政大權,即便是那些世代效忠於黔國公府的地方土司,在其麵前也是服服帖帖的,不敢裝傻充愣。
此前還處於半獨立狀態的麗江土司府,眼下也對於昆明的指令毫無違抗之意。這一方麵在於土司木氏家族的漢化程度已深;另一方麵則是大明這幾年對於緬甸一側呈現進擊姿態,不但收回了許多邊境村莊,更是把實際控製區從大理附近推到怒江附近,將麗江地區的側翼重新保護了起來。
這樣一來,原本受北麵藏人和西麵、南麵緬人威脅的麗江土司府去了腹背之患,自然就變得親近起昆明來了。再加上內地商人為了開采銅礦等資源,大肆修建從昆明通往雲南各地的道路,使得昆明同雲南各地的交通更為便捷,昆明的命令傳達的也就勤快了些,各地土司自然也就少了許多拖延時間的借口。
對於洪承疇來說,穩定雲貴地區的形勢自然不是最終目標,作為一個有進取心的精英官僚,他可不是不喜歡生事的兩廣總督熊文燦,對於和雲南接壤的緬甸、老撾、越南三國都是懷有著極大的興趣的。
恰巧現在的皇帝崇禎也是個不安分的,對於南方邊事尤為重視,在他執掌雲貴總督的期間從來沒有停止過對於雲南周邊三國的情況調查。而和皇帝的書信往來之間,君臣兩人倒是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拉攏老撾,打壓越南和緬甸兩國。
老撾的瀾滄王國,也叫南掌王國,始建於元至正十三年,還在大明王朝成立之前,不過之後國勢衰落,一度被越南所占領,之後趁著後黎朝衰落時又恢複了國土。現在的南掌王國國王是1637年上位的索林那旺薩。
南掌王國並不是一個中央集權式的王國,而是類似於阿瑜陀耶王朝的封建領主共和製國家,國內貴族的權力極大。這二百餘年來,除了大明和柬埔寨之外,其他鄰國都侵略過南掌,這使得南掌王國對於大明恢複在南方的強勢呈歡迎姿態。
幾乎當洪承疇抵達雲南開始反擊越南、緬甸勢力時,南掌王國就向昆明派出了使者,希望能夠重新建立兩國之間的宗藩關係,並在之後大明調查雲南周邊地理形勢時,南掌王國也提供了不少幫助。因此,此時昆明同南掌王國之間的關係也就變得極為親密了,為此洪承疇還贈送了一批軍火武器給與南掌,幫助其建立起了一隻新軍,以配合大明針對緬甸、越南的進攻勢態。
應該來說,在越南簽訂了庸憲條約之後,占據了高平並贏得了宣光武氏效忠的昆明,已經把主要目光轉向了緬甸地區。在越南表示臣服後,獲得了紅河航行權的雲南,對於越南暫時已經沒有想法了。
倒是在和緬甸接鄰的這邊,打通雲南通往印度洋通道和控製通往印度的茶馬古道兩件事,已經成為了雲貴川商人和三地官吏最為關心的事務了。雲貴川地區因為奢安土司之亂,一度變得人煙蕭條,三地的商路自然也就大多斷絕了。
西南土司之所以對於大明王朝馴服無比,不僅僅是因為畏懼大明的武力,更重要的是獲得來自內地的各種日用品。在生產力落後的西南邊疆地區,甚至許多村落還處於刀耕火種的極原始狀態,沒有從內地輸入的鐵器、布匹、食鹽等日用品,這一地區的土人就處於物資極度匱乏狀態。
而物資一旦匱乏,當地的土司部族就難以安分下去,就會尋找機會攻打相鄰部族,甚至是直接襲擊過往商旅和漢人的村落。這邊的治安一壞,外地的商隊就更不敢前來來,這就像是一個惡性循環一般。
對於四川、湖廣地區的商人來說,商路一旦斷絕,那麼他們想要再憑借自己的力量去修複這些商道幾乎是不太可能的,這樣又會使得大量的茶葉、食鹽、布匹等日用品積壓下來,破壞了當地的物資生產節奏。
是以,在平定了奢安之亂後,朱由檢就一直優先恢複著川、貴、滇、藏地區的商路,不斷把白杆兵調入康藏地區,更是將洪承疇調任到了雲貴總督的任上。憑借著向四川、貴州大量遷移陝西軍民的方式,川、貴、滇、藏地區的經濟生產和道路安全是恢複了。
可這個時候,舊茶馬古道的運輸量又開始難以滿足,開始了初步工業化生產的各工坊產量了。尋求一條更容易通往印度大陸的新商路,已經迫切的擺在了洪承疇的麵前。這不僅僅是來自於商人們的請求,川、貴、滇三省,乃至湖廣地區的士紳官僚們也同樣有著這樣迫切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