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奧地利的安娜向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宋獻策心中也是微微振奮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過去大半年裏向王後的示好和日常的表現,終於獲得了這位法國王後的認可,對方總算是把他和紅衣主教分為了兩類人。
宋獻策的臉上平靜無波,他隻是略略抬起了頭看著王後說道:“下官雖然在主教宮內為法座大人處理一些事務,但卻並不是法座大人的心腹。而且以法座大人的謹慎,就算是真的謀劃了什麼,也是不會同旁人透露的。
王後殿下如果想要從我這裏知道法座秘密之類的情報的話,下官覺得殿下您似乎找錯了對象。此刻在巴黎,其實有人比我更適合回答這個問題,殿下您也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宋獻策的回答令奧地利的安娜頗為惱怒,她知道宋獻策說的那個人就是馬紮然主教,而在巴黎的貴族眼中,她同這位英俊的意大利人也頗有些不清不楚。
“難道你也和外麵那些人一樣,認為我同馬紮然主教之間有那樣的關係嗎?”王後氣的漲紅了臉說道。
宋獻策搖了搖頭,平淡的說道:“下官從來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而且在下官看來,宮外流傳著關於殿下的一些個謠言,其實背後並沒有這麼簡單。”
王後的怒氣漸漸的平息了下去,她皺起了眉頭問道:“你想說什麼?這些謠言的目的不就是想要中傷我的名譽,然後讓陛下更疏遠我嗎。這種事,恐怕也是法座樂於見到的吧。”
宋獻策再度抬高了頭,目光和王後平視之後,方才說道:“下官以為,王後和陛下之間的關係,在王子殿下誕生之後就已經穩定如阿爾卑斯山了。些許風流韻事並不能讓陛下毀棄和殿下您的關係,因為王位的延續比那些無法證實的流言更為重要。
不過如果這些流言蜚語不是用來針對殿下您的話,那麼它們要針對的對象就隻能是王子殿下。下官以為,這是有人正在試圖動搖王權的根基,打斷王位的正統延續。
法座大人畢生的理想就是為了光大王權,他不會這麼愚蠢,也沒有動機去製造這樣的謠言。所以在這件事上,法座和殿下您的立場都是相同的。”
王後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和待人接物溫文爾雅言談風趣的馬紮然主教相比,麵前的這位中國人總是顯出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說話也總是簡短而無趣。不過王後卻知道,在馬紮然主教那裏她隻能得到甜言蜜語和謊言,隻要紅衣主教還活在世上一日,馬紮然就沒有可能完全倒向自己。
但是麵前這位麵目並不英俊,言談也不怎麼出采的中國人,卻是整個法蘭西唯一能在紅衣主教麵前堅持己見,維護國王和自己榮譽的人。所以剛剛宋獻策的話語,也終於讓她聽入了心裏。
做了26年王後的安娜,已經不再是那個剛到巴黎而對政治一竅不通的少女了,從王子出生之後,外麵有關於她的緋聞流言就開始不斷增加,安娜自然就感受到了危機。不過至今為止,能夠在她麵前直接揭破這個陰謀的,也隻有宋獻策了。
沉默了許久之後,安娜目光複雜的望著宋獻策說道:“你的意思是,法座拉著陛下南下戰場,是為了應對這些流言背後的陰謀嗎?”
宋獻策眨了眨眼睛後說道:“法座大人出京是否是為了應對這些流言背後的陰謀,下官不敢斷言。不過巴黎城內暗潮湧動,我相信殿下您應該是察覺得到的。至於這股暗潮的目標究竟是王室還是法座,我們恐怕還弄不清楚。所以法座大人出京的舉動,我覺得也許是引蛇出洞的計謀吧。”
“引蛇出洞?”
“這是我們大明的一個故事,說的是蛇在洞裏的時候很難被捕捉,因此捕蛇人就會想方設法把洞內的蛇引出來再動手。如果法座、國王都坐鎮於巴黎,那麼這些暗潮也許永遠也不會浮上水麵,這樣國中的隱患就無法清理掉,日後就會給法蘭西帶來危險。
可如果法座和國王都離開了巴黎,那麼那些陰謀家們也許就會出來四處聯絡,然後將陰謀變為實際的行動了。
陰謀就是陰謀,一旦暴露在了陽光之下,就立刻失去了威脅。以法座大人的能力,對付這些已經暴露的陰謀家們,不會多費什麼力氣的。更何況,現在法國唯一能夠牽製法座大人的國王陛下也不在巴黎,那麼接下來的勝負不就一目了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