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跋涉,沂月一行人終於到達了桑植邊境。
蕭蕭和釋然掣馬迎上前來。
“主公——”,兩人翻身下馬,上前請安。沂月默然點頭,從馬上俯視著兩人。眼神不帶一絲的溫度,兩人心裏俱是一驚。
沂月翻身下馬,侍衛上前接過韁繩。
沂月越過兩人,直直朝著城門走出。
將士們齊齊跪下請安。沂月漠然點頭,步伐不變。
風很強勁,吹得每人衣袂翩躚。釋然望著沂月的背影,兀自出神。紅衣在風中獵獵翻飛,她一個人走在這條道上,接受所有人的膜拜。她的背影是那麼孤高那麼冷傲。再次見麵,她又回到了從前。
很久很久以前,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她的眼神冷冷的,打量了他良久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而今的她,眼底的冰冷更甚。
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走在左侍身側的蕭蕭抬眸凝望著左。左沉思的表情,讓她不自然地苦笑。終究還是愛著她嗎?
沂月接過小芹遞來的茶,輕抿了一口。
左侍和蕭蕭隨侍在側。沂月沒開口他們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沂月起身,在地圖前逡巡。
“我安趾和桑植的邊境線那麼長,處處都可以是突破口。這一年來辛苦你們了。”,沂月漠然開口。由於很長,所以某地一旦有風吹草動就必須趕緊調動。這一年來,他們一定擔了不少心。
終歸是邊疆難守啊。
“臣等何敢邀功。”,兩人規矩地回道。
沂月淡然一笑,“這次,我想戰事不會再拖了。”
桑植已是山窮水盡,毫無選擇地要履行他們的承諾了。
“怎解?”,蕭蕭問道。
“我已經吩咐人聯係上夏完淳了。我們會有戰事,但不是針對桑植,而是韃靼。”,沂月默然開口。
“主公有把握夏完淳會和我們合作。”,左侍上前。
沂月點頭。蝶舞的命換來的隻是一個機會。她不可以浪費。
“那派誰做使者?”,蕭蕭問道。
“他會派人來的。”,沂月輕聲回答。她肯定他一定會派人來,這一次他也是走投無路。
“我知道了。我先下去了。主公先休息一下,晚上還有洗塵宴。”,看著沂月滿臉的倦怠,蕭蕭體貼地開口。
沂月漠然點頭。蕭蕭福身退下。
小芹伺候沂月躺下,“主公你先休息一下,我吩咐人準備熱水。”
小芹對著左侍一施禮退出了房外。
左侍依依上前,在床旁坐下了。
伸手撫上了她的頭,“沂月,想吃桂花糕不?”
沂月猛得睜開了眼,眼裏閃動著淚花。
左俯身攬過沂月在懷,沂月緩緩伸手回抱。
“釋然哥哥,我好累,好累。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活著。”,沂月仿佛是對著左侍來說,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語。
左心疼得摟緊沂月,啞著嗓子開口,“不要問為什麼。活下去才知道為什麼而活。”
沂月沒有回應,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下。
“哥哥——”,沂月閉上了眼喃喃地喚著。
“我在這,乖乖的睡一覺。醒來什麼都忘了。”
沂月茫然地搖頭,“不一樣。”
曾幾何時,每一次她很累的時候,釋然哥哥總會勸她。在他的溫柔地低喃中她可以忘記一切。什麼都不想,這次不一樣,她拚命想忘記。卻記得更清了。
左侍安撫地拍著她的背,輕柔地哄著她。“乖,會沒事的。”
沂月困倦地閉上了眼,釋然哥哥是不會明白的。她真的真的忘不了。她的痛這一次不可能會恢複了。
左柔柔地替沂月蓋上了被子。
良久——
沂月平穩的呼吸聲傳來。左侍抽出了貼身的玉笛。
清越的笛聲傳來,幽幽地飄進了沂月的夢。
夢中,他們在追橋,昱一曲《陽關三疊》。她說,‘再見麵,追橋央’。
曾經誓言,‘君心我心,隻願相隨’。
一滴晶瑩的淚自沂月眼角滑落。
“昱——”
輕聲的囈語,左並沒有聽清,他伸手擦幹了沂月的淚。
睡夢中的她,也是傷心的。沂月,我會一直守護你,為了燦爛的笑容,我甘願放棄一切。
可終究,能真正解開你心裏的結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