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此時也來了些興趣,不知這次的陸麟又是何人,喬隱為何定要見他?喬隱又救馬府的那個女子,又要見這個陸麟,這二者有什麼關聯嗎?喬隱此人看似戲謔,實則心機很深,不然那日在聚寶居也不會布下這麼個局來。
對了,馬公子當時說喬隱原來的主子是個姓陸的白癡,莫非就是陸麟?
此時喬隱轉過身來對顏熙說道,“言言,你還是先回去吧。”
顏熙微微蹙眉,見喬隱麵上是難得一見的鄭重神色。她問道:“為何?”
喬隱看著遠處貢院的“明遠樓”,淡淡道:“每個人都有一些不願暴露在陽光下的事情,不是嗎?”
他的話,語氣聽來風輕雲淡,可不知怎地,卻會給人內心很大的衝擊。顏熙恍若回到了應山那夜,親眼看見父親頭顱懸在城門之上的情景。
眼前的喬隱,一身白衣長身玉立,麵上沒有往日的嬉鬧,眉眼的神色皆是平淡,可卻讓人看著有些心疼。顏熙點了點頭,朝他淡淡一笑。
喬隱挾持著張貴往遠處的街市上走去,顏熙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對他有了一些新的認識。陸麟,當日馬公子說喬隱原來跟著的主子是個姓陸的,說的應該就是他。
看來喬隱和馬公子交惡之時,陸麟一定也在場。
回到客棧後,顏熙正要走進自己的客房,卻在客房外牆的一個角落,看到了一個六芒星的圖案。
嗯,看來二師兄的摘星閣有消息了。
顏熙微微一笑,將那圖案擦去,徑直推開了客房的門。將門掩好之後,她走到客房的書架旁,輕輕旋動了一個花瓶。書架緩緩側移了一些,露出了一段白牆。顏熙用手摸索著那段白牆,找到了一塊鬆動的牆磚。
她拿開牆磚,裏麵塞著一張字條。顏熙取出字條,然後將一切都恢複了原位。
不錯,這家客棧本就是玄絕門的產業。顏熙獨自下山,祈躍怎麼可能放心讓她住在別處?
展開字條,隻見其上寫道:“孟冰兒,餘杭人士,家貧。其弟有惡疾,三月前被其父以三百兩銀子賣與馬家。此女被賣之前曾被馬公子當街調戲,得一路人出手相救,正是喬隱。”
顏熙掃了一眼上麵的字跡,用手輕輕一撚,那字條便化為了飛灰。真可惜,前幾日托雷烈調查冰兒的時候,還未曾知道陸麟的存在。不然此番恐怕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她將前後的線索細細一想,事情的始末她便已經了解了大概。雖然還有些疑惑,不過今晚就能得到答案了。無論如何,喬隱在這件事上利用過她,於情於理,她去討個說法都不為過。
顏熙的唇角微微揚起,想起喬隱臨走時對她暗示道:“每個人都有一些不願暴露在陽光下的事情。”不暴露在陽光下,確實,去集賢齋救人的行動怎麼能在白天進行呢?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白晝的時光過得飛快,轉眼夜色已經降臨。
顏熙一身夜行的黑衣,腰間別著佩劍,匆匆往貢院方向奔去,一路飛簷走壁,輕身躍行。杭州的夜晚雖然有夜市,但顏熙巧妙地避開了人多的路徑。
貢院南麵有一條清雅的街道。街道本不該用清雅來形容,但這條街上鱗次櫛比地都是書鋪。白日裏書鋪紛紛大開,整條街上書香陣陣,令人聞之心曠神怡。可是杭州城的百姓卻不知道,書香掩蓋下的書鋪中間,竟然隱藏著一些汙濁的舞弊據點,“集賢齋”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