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朱紅色的大門緊閉,秋夜裏的寒風卷下些許落葉,為這黑鬱深沉的府邸添了些金黃的色調。
此時夜已深,街上已經沒有行人。彎彎的月亮灑下清冷的光華,信王府門前呈現深藍色的幽靜。
“得,得!”遠遠兩騎快馬疾奔而至,一前一後。
“籲”,快馬在信王府門前猝然停下。
馬上下來兩位男子,一個是玄色錦袍,眸光幽深,眼眸如鷹隼,薄唇話無情。他身後那人則看不清麵容,一身侍衛裝扮。
大門開了一條縫,錦袍男子帶著他的侍衛雲冥大步邁了進去。這是他信王朱羽淵的王府,萬事皆要由他指揮。
“王爺,您回來的正好。”雷總管跟在信王身後低語道。
朱羽淵頭也未抬地往裏走,邊走邊問:“何事?”
雷總管有些為難地說道:“華陽郡主來訪,現在正在前廳。老奴推說王爺有事出去了,但她不見您便不肯走。”
“知道了”,夜幕沉沉,朱羽淵英挺的俊臉上看不出神色,隻能依稀見到他唇角輕勾,隱隱是一抹冷笑。
他徑直往前廳走去,遠遠便見到一位粉色羅裙的少女正坐在那裏喝茶。
少女也不過隻有十四五歲的模樣,一雙大大的眼睛靈動活潑,朱唇掛著淺笑,嬌憨可愛俏皮依人。
“淵哥哥”,華陽郡主一見到他便站起身來,笑語盈盈地飛奔過來。
此時的朱羽淵,眼中的銳利桀驁全然不見,隻有著溫柔的笑意。他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小心翼翼地替華陽係上,寵溺地責備道:“你真是長不大,怎麼不知道多穿幾件衣服。”
華陽嬌嗔道:“人家怎麼曉得,晚上竟然會這樣冷。”
朱羽淵沒來由地心裏就是一陣反感。但他卻不得不耐著性子溫和地跟她說話,因為她是魏喜的義女。
準確的來說,華陽其實是魏喜的一個遠方侄女。但魏喜是個太監,自然是沒有子女的,於是就把華陽接過來做了義女,還封為華陽郡主。
朱羽淵此時還在韜光養晦,世人盡知,他是個寄情山水不問政事的閑散王爺。收起淩厲目光的他,看上去完全是一個翩翩貴公子。他不問政事,對魏喜也極為客氣有禮。
他二十三歲還未有妃,府中隻有幾名姬妾,不知道奪走了多少京城貴女的芳心。而華陽郡主,也是追求者之一。
不同於其他京城小姐,華陽由於出身鄉野農戶,所以自幼並未受到嚴格的家教,甚至不曾識文斷字。這便使得她格外大膽,竟然半夜賴在王府不走。
華陽郡主的死纏爛打雖讓朱羽淵反感,但他也是默許了的。他並不覺得娶來一個毫無心機又不識字的漂亮女人對他有什麼不利,尤其,這女人還是敵方的義女。
朱羽淵朝華陽微笑道:“這麼晚要見本王,是有什麼事情嗎?”
華陽拉住他的衣袖,一邊搖一邊懇求道:“等開過年,會試過後就是殿試。我想去殿試看看,可幹爹不準。聽說這次殿試是淵哥哥你負責的,我就來求求你,放我進去看看嘛。”
朱羽淵的眼光似是不經意地掃過華陽拉住他衣袖的手,心中對她這種沒有教養的舉動很是不屑。他挑了挑眉道:“你為何想去看殿試,那些文人坐在那裏答題,有什麼好看的?”
華陽垂下頭,神色有些黯然地說道:“因為,因為我識字很少。所以就想去殿試看看那些飽讀詩書的人。”
朱羽淵微笑道:“別神傷了,女子無才就是德。不過既然你要去看,那本王帶你去看看便是。”
“這麼好!多謝淵哥哥!”華陽一下子開心起來,臉上盡是歡欣鼓舞的笑意。
“哎呀”,她突然又一拍頭,大叫道:“不好,都這麼晚了,我得趕緊回去。淵哥哥,再見啦!”
朱羽淵轉過頭吩咐道:“雷總管,送郡主回府。”
華陽高高興興地走了。朱羽淵看著華陽的背影,不禁有種錯覺:這小姑娘似乎沒那麼喜歡自己,要不怎麼會頭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