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泉沉默半晌,才用一貫淡漠的語氣道;“不過是煙火而已,沒有什麼好看的。”
“可是……”燕熙潮一臉憧憬道,“我想看映著煙火的你的眼。”
楚泉突然有些不忍心,轉過頭不去看燕熙潮,“皇上還是快回宮吧。”
燕熙潮一愣,開玩笑似的問:“怎麼,皇後嫌棄我這個瞎子了?”燕熙潮不知道自己正露出擔憂地,祈求般的表情。
楚泉搖搖頭,又意識到燕熙潮看不到他,才道:“你再和我在一起,就不僅僅是雙目失明了。你真的想全身癱瘓?為了我,真的值得?”
燕熙才潮笑了,“楚泉,你要聽實話麼?”
“你說。”
“我已經算好了。從我的眼睛感覺到不適到現在有一年的時間,莊隨替我估算了下,若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最多還有兩年的時間。兩年後,誰都不知道你每次沉睡要睡多久。就算那個時候我健健康康的,你卻始終醒不過來,又有什麼意義呢?與其在意那毫無希望的未來,不如把握現在,我要把我剩下的時間,全都給你。”
“隨便你。”楚泉回到床上坐下。燕熙潮摸索著忘床這邊走,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他無奈地笑笑,繼續前進。楚泉看不下去了,走到燕熙潮身邊,扶住他的胳膊,“我扶你過去。”
“嗯。”
楚泉扶著燕熙潮上了床,又替他脫下衣服,蓋好被子,“睡吧。”
“好。”燕熙潮答應著,閉上了眼睛,即使睜眼閉眼對他不在有差別。
在他身邊,楚泉側著身,看著他俊美的五官和線條優美的輪廓,突然問:“燕熙潮,你睡了麼?”
“嗯?還沒有呢。”
“在高台上你問我的問題……”
“什麼?”
“那個孩子,若你不介意,就叫他燕晨吧。”
燕熙潮勾勾嘴角,“好。不過,這個名字有什麼含義呢?”
“沒什麼。”
“哦……”
楚泉想了想,又道:“我的父親,就叫楚晨,我本來想如果自己有了孩子,就和他叫一樣的名字。”
“楚泉,那就是你的孩子。”
楚泉不置可否,下床吹滅了燈。
燕熙潮雙目失明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宮裏,大臣們都憂心忡忡,擔心燕熙潮從此不能再理朝政。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燕熙潮和失明以前的差別並不是很大,以前他看奏折,現在聽奏折,他也從來沒有提過自己失明事情,連大臣問起來,他都是輕飄飄地轉移話題。
燕熙潮從來不讓太醫看他的眼睛,他也知道看了也沒用,不過他會偶爾見一見殷雲舟。由於燕熙潮中蠱已深,殷雲舟能做的隻有盡量減緩他衰弱的速度。
殷雲舟替燕熙潮檢查為身體,皺著眉問:“皇上,最近是不是還經常和皇後在一起?”
“沒錯。”燕熙潮笑笑,“朕和朕的妻子親近,還錯了不成?”
殷雲舟無奈道:“皇上,你知道我的意思。”
“朕明白,可是讓我離開楚泉,我做不到。你隻需要做你力所能及的便是。”
殷雲舟歎了口氣,“是。”
殷雲舟剛從禦書房走了出來,就迎麵撞上了楚泉。殷雲舟還在為燕熙潮而傷感,看到楚泉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連招呼都不想打,冷哼一聲後欲拂袖而去。
可楚泉卻叫住了一,“見到皇後,難道你不需要行禮麼?”
殷雲舟不情不願地停下了腳步,對著楚泉行了個禮,“見過皇後。”
“你來見皇上?”
“嗯,畢竟皇上的情況不容樂觀。”殷雲舟沒好氣道。
“哦。”楚泉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殷雲舟忍不住道:“你就沒什麼想說的麼?”
“我應該說什麼?”楚泉似笑非笑道。
殷雲舟想到燕熙潮的樣子,忍不住義憤填膺:“皇上會變成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你!”
楚泉挑了挑眉,“你這就冤枉我了。我從來沒要求燕熙潮留在我身邊,他若想保命,隻要離我遠遠的便好。你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他自找的。”
殷雲舟瞪著眼睛看著楚泉,“你到底有沒有心!”
楚泉反問:“你覺得呢?”
殷雲舟被噎了一下,隨後又不服氣道:“前輩耗費了那麼力氣把你剩下的一魂一魄收集起來,我也親手交給了你。你卻遲遲不願意讓自己的魂魄重歸完整。你不就是想變成一個無心的怪物,然後把皇上玩弄於股掌之中麼?你明明知道,你若是想要玩弄皇上,你永遠都會是贏家。”
楚泉平靜看著殷雲舟,“可是,若我變得和以前一樣,贏的人……就會是他了。”
殷雲舟一時沒有理解楚泉的話:“什麼?”
楚泉喃喃道:“我不想輸。”
殷雲舟想起了楚泉十年前帶著一聲傷從忘川河回來的樣子,突然明白了楚泉在擔心什麼。他的表情柔和了下來,“就算你變得和以前一樣,你也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