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期待中,馮誌國從手提包中拿出了“血書”,依稀是一塊白布。“血書”被折疊成巴掌大小的方塊狀,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吸引過來,目不轉睛的盯著。馮誌國把布塊放到桌上,動作輕柔的掀起一角慢慢翻開,宛若打開一件千年字畫似的細心。
此刻,會議室很靜很靜,仿佛掉下一根銀針都足以產生震耳的聲響。
馮誌國雙手輕輕翻動著。
屋子裏,此起彼伏的喘息聲,顯得是那樣的粗重。
馮誌國雙手停止了翻動,布塊被打開,平放在桌子上。人們伸長了脖子,盡量前探著,試圖看清上麵的東西。
沒有讓大家耐心等待,馮誌國捏住布塊的兩角,身子略微後撤,然後迅速把整個布塊提起,貼靠在自己的胸前。
“啊?”人們被震撼了。所有人都瞪著雙眼,嘴巴張的老大,盯住了這塊刺眼的曾經的白布。說它是“曾經的白布”,是因為它的上麵隻剩下很少的白色,大部分區域被褐紅色代替,有的地方甚至已經是黑褐色。
打開的布塊大約有一米五長,一米寬的樣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大的褐紅色“冤”字,整個字占了布塊的小半部分,強烈的衝擊著人們的視覺神經。人們在震驚中,繼續看著下麵歪歪扭扭的文字:
“楚天齊欺壓良善天理不容,
鄉幹部官官相護正義何在”
靜,死一般的靜。
眾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出了“震撼”、“憤怒”。
現場眾人都看著趙中直,等他的進一步指示。
趙中直掃視了一下全場,對著艾鍾強問道:“艾縣長,這件事你知道嗎?事情怎麼樣了?”
“這件事我知道,具體情況不太清楚,在會前我已經安排信訪辦吳主任去處理了。”艾鍾強如實回答,“他電話通知鄉裏來領人了。”
“哦,盡快處理,疏散群眾,一定不要釀成群體事件。”
“好的。”
艾鍾強答應一聲,拿起手機出去了。
一直在會議室外等候的書記秘書劉大智,也被趙中直叫了進來,對他進行一番安排後,劉大智出了會議室。
艾鍾強回到了會議室,會議繼續進行。
趙中直喝了一口水,說道:“馮副書記,你繼續說吧。”
馮誌國有些鬱悶,本來已經把大家的情緒調動起來,形成了一種同仇敵愾的氛圍。結果被趙中直中間安排工作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十多分鍾過去了,人們的情緒已經相對穩定了。
麵對趙中直的問話,馮誌國沉吟了一下,做出一副沉痛狀:“書記,沒想到在我們的眼皮底下竟有這樣的事。同時,我也因為極其憤怒,不能準確敘述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讓當事人到場做一下陳述?”
“好,我已經讓秘書去找人了。”趙中直平靜說道。
趙中直的回答,出乎馮誌國的意料,他沒想到今天自己的所有提議,趙中直都能同意。
馮誌國之所以讓當事人到場陳述,也是臨時主意。他覺得現在的氛圍下講述,效果已經大打折扣,如果讓當事人自己說,肯定感情更充沛,效果更佳。
趙中直覺得今天的馮誌國有些反常,總在提出一些臨時動議,肯定是想要幹什麼。但是,又看的不太明確。
實際上,從趙中直到玉赤縣後,馮誌國總是以老玉赤人自居,時不時的挑戰一下書記的權威。做為外來戶,而且肯定是待不了幾年的趙中直,並不想和馮誌國為代表的本地派關係弄的太僵,所以也就沒有太計較這些事。可是,沒想到馮誌國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左右會議的進展,這明顯就是削自己的麵子。
“與其一天天的這樣遷就,不如今天就讓馮誌國盡情施展,倒要看看他想做什麼,一旦抓到他的把柄,就要給他迎頭痛擊,以免他得寸進尺。”這是趙中直此時的心中所想。
見趙中直竟然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馮誌國把剛剛自己才說過的“不能準確敘述事情”的話,拋到了腦後。他接著說道:“我做為主管人事的副書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過要說責任,做為主管幹部的組織部門恐怕更是難辭其疚吧?”
正坐著想事情的鄭義平,沒想到馮誌國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他說組織部不就是說自己嗎?想到這裏,鄭義平先看了一下趙中直,見趙中直沒有什麼表示。他便說道:“話可不能這麼說,組織部做為幹部管理部門,在考察、選拔、培養、任用、監管幹部方麵,有一整套的規章和流程,核心特點就是集體決定。你這麼說組織部,就是在說我們整個部門的班子成員都沒有認真履職了?更何況現在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你就得出這樣的結論,是不是太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