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了常海吃午飯的邀請,寧俊琦對常海等人強調了救災的一些事情。然後,和楚天齊、楊大慶一起,再次涉水出了村,到了汽車旁。當然了,楚天齊的雨鞋還是被寧俊琦征用了,他自己隻能繼續穿濕涼鞋過河。
第二站到的是小營村,小營村的災情要比甘溝村輕一些,因為小營村的地勢要比甘溝村開闊一些,洪水自然也就小了一些。寧俊琦一行,仍然是看現場、看望受災群眾,聽馮強等人的彙報。等把這些都忙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馮強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午飯。
眾人沒有喝酒,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飯後,又趕往了今天的最後一站--葦子溝村。葦子溝和甘溝村的地形大同小異,進村的路已經成了泥糊糊,當汽車進到村裏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提前接到信的村幹部已經在村邊等候,待鄉領導一到,馬上就是看現場。葦子溝洪水也很大,災情和甘溝村差不多。看現場、慰問、聽彙報,一圈忙下來,已經是下午六點了。眾人謝絕了村領導吃晚飯的邀請,踏上了回鄉裏的路。
出村剛有三裏來地,汽車就不走了,小孟怎麼弄也打不著火。最後,隻得讓楊大慶和小孟留在原地,到村裏尋求幫助,楚天齊和寧俊琦抄小路回鄉裏。
剛剛接到電話,明天縣領導要到鄉裏,所以寧俊琦無論如何得趕回去。一是明天在鄉裏等候領導,再一個就是和黃書記在今天晚上商議彙報內容及接待事宜。
從小路走,需要翻過一座小山包,過去就是青牛峪村的地界,估計就是一個小時的路。而要是從平路走的話,得先到主路,然後再從主路乘車回去。光到主路就得兩個來小時,在主路還得等著過往的車,現在的班車已經全部過去了,等其它的過路車還不知道得多長時間呢。
……
寧俊琦、楚天齊二人向小山包走去。整個一天都沒有出太陽,踩在長滿青草的地上,還是有一些濕*滑的感覺。走了十來分鍾的平路,就開始上山了。
這座小山包不高,山上到處是小樹和灌木叢。一條人工踩出的小路,穿過灌木叢,曲曲彎彎的升向遠處。路兩邊的小樹雖然不高,但總比人高,借著山勢生長的一麵,要更高一些。
往天的這個時間,太陽還沒有落山,會有陽光灑在縫隙間,顯得比較亮堂。而今天卻是另外的一番情形,今天淩晨下了四、五個小時的雨,白天又沒出太陽。因此,山上的濕氣很重,就連平時腐爛的樹葉、死蟲的氣味也泛了出來,讓人作嘔。天上陰沉沉的,本來才下午六點多的時間,卻像往天將近晚上八點鍾的樣子,天已經像是要慢慢黑了。
聞著難聞的氣味,看著黑沉沉的天空,周圍的樹木也是影影綽綽的,讓人不免心中產生恐懼。此時的寧俊琦就是這樣的感覺,她緊緊的跟在楚天齊身旁,不敢向周圍張望,卻又不由得看向身後,因為他總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
其實好多人都有過這種經曆,就是人在害怕時,聽著自己的腳步聲,總會感覺後邊有人。於是,不由得要去看,當看到後邊什麼都沒有時,心裏仍然不踏實,便加快了腳步。這時你就會感覺身後的腳步也跟著加快,就不由得再去看,當然還是沒有人。就這樣越走越快,越快越要回頭,越會害怕,當跑回家或是到了人多的地方時,自己已經是大汗淋漓,渾身濕透了,甚至頭發都跟著站了起來。
“你冷嗎?”楚天齊感受到了她粗重的氣息,和身體的顫抖。雖然兩人身體之間有足夠的距離,但他仍能感受到。
“沒,沒有,有,有點。”寧俊琦的話,有些語無倫次。
“路上有水,你抓著我的衣服吧,以免滑倒。”楚天齊聽她說話的狀態,已經斷定她是害怕了。他很體貼的沒有說出“怕”那個字,而是提到了察看災情的事:“鄉長,看了今天的三個村子,你有什麼樣的感覺?”
寧俊琦順從的抓*住了他的衣服,說道:“我,感觸很多,但一時又說不清楚。”她說的是實話,因為害怕的緣故,她的思維遲鈍了很多,也稍微有一點混亂的感覺。
“那我就說說,不足之處請多指正。”楚天齊打開了話匣子,“這次洪災損失很大,光是現在房屋、牲畜、財物的損失就是一個不小的數字。這些數字如果放到報紙或是電視上,乍聽起來可能並不大,但不要忘了,這裏隻是貧困的小山村。這些損失對於農民家庭來說,可能就意味著沒有存身之處,也可能代表著近幾個月的生活就沒了著落。
對於我們政府部門來說,一般會以達到的比率來衡量工作的好與壞,或者是事情的嚴重程度。比如,就拿受災情況舉例,如果在一次地震中,無家可歸的家庭隻占受災人口的百分之一,那麼這就是一個非常非常理想的數字。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會感到慶幸,生活仍在繼續,但對於那百分之一的家庭來說,就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了,這可能就意味著滅頂之災、生活也會難以為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