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睡著的很晚,楚天齊還是早早就起來了,父母也和他一樣起的早。
楚天齊準備從鄉裏直接到縣裏報道,所以把洗漱用具和一些換洗衣服,也裝進了箱子裏。不過不用拿被褥,縣委辦到時會給提供。
母親尤春梅又是一番囑咐,什麼“少喝酒”、“別打架”、“離壞人遠點”之類的話,自是必說的。當然,諸如“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這樣的話,也是要講的。
麵對母親的貼心關愛,楚天齊自是頻頻點頭,並連聲給著肯定答複。
和老伴的連聲叮囑不同,楚玉良隻是充當觀眾,不發一言。後來看老伴嘮叨個沒完,才說了一句:“行啦,行啦,再叨叨就誤車了。”
盡管對老頭的“不通人情”頗有微詞,但尤春梅還是停止了囑咐,也催著兒子趕緊趕路。
辭別父母,楚天齊向村口等車站點走去。不知道多少次去等班車了,但今天總有一絲惆悵揮之不去,仿佛要走多遠似的,其實也不過一百多公裏而已。可能是對新崗位多少還有一些排斥,也影響了自己的整個心境吧。
班車到了,上車後好多人和楚天齊打招呼,有叫“楚鄉長”的,也有直接喊名字的。楚天齊用說話、點頭回應了大家的問候,然後找到一個空位置,坐了下來。
半個多小時後,班車到了青牛峪,楚天齊和眾人打過招呼後,下車,進了鄉政府大院。
把提包放到辦公室,楚天齊直接到食堂去吃早飯,一碗粥,一個饅頭。同事們見麵,有的叫一聲“楚鄉長”,有的微笑著點點頭,有的悶頭吃飯不吭聲。對於人們打招呼,楚天齊都進行了語言回應或是點頭微笑。
楚天齊剛回到辦公室,黨政辦主任要文武就跟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個長條狀的布袋子。
楚天齊急忙招呼要主任坐下,並從煙盒裏拿出一支香煙,遞了過去。要主任伸手接過香煙,沒有點上,而是把煙卷夾到耳朵裏。
要主任再次站了起來,笑著道:“小楚兄弟,你就要到縣裏高就了,老哥沒什麼送你的,你看看這個怎麼樣?”說著,他把長條狀布袋子上的拉鏈打開,把一卷帶軸的紙放到桌子上,兩手各執一軸,平鋪開來。
這是一幅橫幅毛筆字作品,主體內容共四個字:虛懷若穀。卷軸部分是寫好後又專門找人裱上去的。楚天齊對書法作品略懂些皮毛,曾經臨摹過一些字貼,但他也覺得這幅字寫的很好。不由得讚道:“好字,好字,寓意也大氣。”
忽然,楚天齊想到了要主任剛才說過的話,疑惑的問道:“這幅字是送我的?”
“是呀,你沒見上款寫的內容嗎?”要主任用手示意了一下。
楚天齊仔細一看,可不是。這幅字的抬頭處,寫著一行小字:天齊老弟惠存。落款是“庚辰年仲夏”字樣,下角蓋有印章,印章上的字好像是隸書“雙全叟印”。
“要主任,這幅字看起來就很珍貴,我不能收。”楚天齊說著,把字幅向要文武那邊推了推。
“你要不收的話,我該怎麼辦?這可是專門寫給你的呀。”要文武很為難的說,然後話題一轉,“你說這幅字珍貴,珍貴在哪?”
楚天齊一笑:“我也不懂書法,那我就胡亂說上一通。你看這些字,結構方正茂密,筆畫橫輕豎重,筆力渾厚,字體挺拔開闊雄勁,頗有顏體的風骨。”
“你還說自己不懂,這不是說的挺在行嗎?你的評價這麼高,作者可高興死了。”要文武說到這裏,把畫軸卷了起來,放到楚天齊麵前,“老弟,不必客氣,作者也說讓你收下,你就不必客氣了。”
“不能收,你代替作者不算數。再說了,就是作者當麵說的話,我能隨便收下書法大家的作品嗎?”楚天齊說法很堅決。
“那你要怎樣才能收下這幅字?”要文武反問道。
“怎樣也不能收。”楚天齊說到這裏,笑了笑,“要是你老哥寫的字嘛,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幅字就是我寫的,你收下吧。”要文武的臉上帶著笑意。
楚天齊搖搖頭:“要主任,你別開玩笑了,要是你寫的,還用繞這麼大彎?”
聽楚天齊的口氣,顯然是不相信。要文武表情有些尷尬:“我剛才之所以沒說是我寫的,就是為了讓你給評價一下。你的評價很高,我挺高興。可你又不相信是我寫的,那就是不相信老哥有這個水平,我還是不免有些失落。你想啊,要是別人給寫的話,能稱呼你為‘老弟’嗎?你再看這個印章,不正是指的是我嗎?”
聽要文武說的很正式,寧俊琦再次看向印章上的字,嘴裏念叨著:“雙全叟,雙全,雙全,文武,文武雙全,還真像是專門指你的。這麼巧?”
“巧什麼巧?本來就是我自己叫的號。除了我要文武的名字和“雙全”兩個字相配外,又有誰的名字能和“雙全”放一起呢?”要文武說著,把卷軸再次往前一推,“這是老哥昨天專門為你創作的,要是你瞧的起老哥的話,就趕緊收起來,廢話少說。”
話已說到這份上,楚天齊不能再不識抬舉,便說道:“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這幅字上的詞,用在我身上有點太大了,我根本配不上這個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