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覺得自己理虧詞窮,但曲剛不甘心就這麼向對方屈服,於是梗著脖子站在那裏,就是不說話。反正現場也沒領導在場,我看你能怎麼樣?
見對方這個態度,楚天齊也不著急,就那樣笑咪*咪的看著對方,一副氣死人不嚐命的神態。他倒要看看,誰能耗的起。
看著楚天齊那個德行,曲剛真想罵娘,但他還是忍住了,緊*咬牙關,心裏盤算著怎麼辦?
在局長缺位這幾個月,曲剛一直主持局裏行政工作,充分享受了一把手權威。雖然趙伯祥名義上代管黨務,但那也隻是一個名分,實際權利都在曲剛手裏。本來就對局長職位覬覦已久,市局又把權利交由自己掌管,這是推自己上*位的節奏。於是,曲剛加緊活動,並得到了相關領導支持,眼看著就要上*位,大功即將告成。
不隻是曲剛覺得局長位置跑不了,就連縣局幹警也是這麼認為。無論從資曆、經驗、成績看,曲剛都有優勢,更重要的是好多人都沒有爭這個位置。這讓人們覺得,曲剛做一把手是板上訂釘的事,就差那一紙文書和一個宣布儀式了。
誰知,原以為春節前就會宣布的事,卻一下子推到了年後,直到初八上班,也沒了動靜。曲剛急忙向上麵打聽,得到的回複也是“再等等”。
等著等著,有了動靜。正月十五那天,有領導告訴曲剛,他的事可能黃了,聽說新局長要從外地來,很可能是從兄弟市交流過來。聽到這個消息,曲剛的心涼了半截,盡管領導寬慰“還沒最後決定”,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沒戲了。經過痛定思痛,曲剛下了狠心:我當不上,別人也休想當好。
在楚天齊正式上任那天,曲剛看到來的竟是一個胎毛未褪的後生,更加心裏不平衡:這是哪個混帳領導的安排?也太的不拿我曲剛當回事了,難道我一個從警二十多年的老警察,還不如一個外行毛頭小子嗎?於是他憋足了勁,想要楚天齊好看。
在曲剛發言時,借著市委組織部王處長的話題,他很自然的把“新兵”這個詞掛到了嘴上,處處都是一副老革命的做派。他就是要以老賣老,就是要給姓楚的來個下馬威,讓姓楚的顏麵掃地。
誰讓你不開眼,搶了老子位置呢?你不就是一個隻有四年官場經曆的生瓜蛋子?在老子眼裏,你什麼都不是,太嫩了,嫩的簡直不能再嫩。正是帶著這種心理,曲剛把對方看成了他手中的孫猴子,而把他自己當成了如來佛。於是,他傲慢的一口一個“新”字,還過分的把新局長和自己兒子相提並論。當他看到人們那種幸災樂禍的表情,當他看到那小子難堪的臉色時,心裏樂開了花,盡等著看對方如何灰溜溜走出會議室。
不曾想,常打雁卻被雁啄了眼。本來自以為用以貶低對方的“新兵”二字,卻成了對方借勢的著力點,成了對方不合時宜敬禮的遮羞布。這還不算,小兔嵬子竟然把老子繞了進去,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讓老子敬禮,以下屬見上級的方式敬禮,真是在折辱老子。但是誰讓對方說的在理,誰讓人家現在是局長呢,再說了,還有市委組織部和縣委領導在場,自己想耍賴都不成。於是,帶著十二分的不願意,曲剛向對方敬了軍禮。
從那次會後,曲剛覺得自己抬不起頭來,覺得人們在背後對自己戳戳點點。他發狠,一定要報此仇,一定要把這個麵子找回來。
經過這一階段的觀察,曲剛給楚天齊總結出了一個最大的錯誤--不作為。堂堂公安局長怎能不作為?那不是屍位素餐,那不是占著茅坑不拉*屎嗎?本來想要在某一個會上發作,本來想要在眾人麵前出對方的醜,可這小子竟然不參加會,也不召集會。這可怎麼辦?正自找機會,機會來了,你姓楚的竟然不簽人們的報銷票據,這不又是不作為嗎?於是,曲剛這才來了個上門問罪。而且他在從自己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故意嚷了幾嗓子,讓大家都知道自己去找姓楚的晦氣,讓大家免費觀摩。
本來想著是給姓楚的來一通雷煙火炮,把對方打懵,本來是想著讓同事們見識到自己在姓楚麵前的威風。不曾想又讓對方繞了進去,這可是同一塊石頭摔倒兩次呀。怎麼辦?
楚天齊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繼而換上一副森冷的麵孔:“曲剛同誌,難道你真的要藐視軍禮不成?”他語氣異常嚴肅,直接給對方扣了個大帽子。然後又補充道,“你可別後悔。”
曲剛恨的牙根癢,恨對方狡猾,恨對方威脅自己,更恨自己不長記性。但他想了又想,還是沒敢擰著幹。他現在可知道了,這個小兔嵬子盡是鬼點子,千萬不能再意氣用事。於是,他不得不走出了屋子,站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