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高峰的情緒穩定了好多,他歉意的一笑,說道:“局長,您還有什麼問題,繼續問吧。”
“我看了你的履曆,河西省警校畢業,畢業成績門門優異,擒拿還是全年級第三,射擊更是全年級第一。在校時也曾因為見義勇為,受到過區政府表彰。依常理推斷,你應該會去到一個更廣闊的舞台,當然我不是貶低許源縣局。就是回縣局的話,以你的綜合素質,到刑警隊或是經偵隊要更合適一些,應該更能人盡其才吧。”說到這裏,楚天齊停了下來。
高峰苦澀的一笑:“哎,還不是因為沒人。在畢業那年,省廳去選了五個人,其中就有我,我也參加了複試,各項成績都是數一數二,可是在麵試前夕卻落選了。接著區公安局也去選了十個人,依然有我,結果也是仍然止步於麵試前。後來,我就隻得回到了戶籍所在地。一開始我認為是自己命運不濟,後來一位同學告訴我,我被關係戶頂替了。關係戶采取了偷梁換柱的方式,我糊裏糊塗的成了別人的替考者,為他人拿下了優異的成績。同學的叔叔是人事部門的領導,這位同學是無意中聽到了這些情況。
剛回來的時候,看我各方麵素質都不錯,縣局表態要重視,讓我暫時在刑警隊。可是剛過了半個月,就讓我到了許源鎮派出所,當時給我的理由是‘父母病故,家中單傳,派出所要比刑警隊安全的多’。派出所就派出所吧,在哪好好幹都一樣。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一到派出所,我就被穿小鞋,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是那個挨批的人,年終評定更是很差。為此我也曾找領導理論,可是理論的結果卻是又多了一條罪過--目無領導。
後來,就遇上了三年前那件事,我被調到了看守所。看守所地處郊區,平時多接觸的都是犯人,幾乎就是一個半封閉的社會,得到局領導賞識的機會很少。我明知道被打入冷宮,但我很慶幸,慶幸離開了總給我穿小鞋的人。可是我的願望再次落空了,因為那裏的相對封閉,隊領導的一些權利要大的多,我還是沒有逃脫被整治的命運。後來我才知道,給我穿小鞋的這些人本來就是一個鼻孔出氣,他們是好哥們。
我也承認,我的性格也是我招致禍端的根由,我這個人認死理,不會奉承,也不會說假話。當然現在我改了好多,主要還是忍耐功夫見長,但要是讓我違背原則說假話,我做不到。同樣我的父親也是這樣的性格,與他合的來的好多同事也和他性格差不多,這種性格的人往往也當不了領導,有不了多大權利,所以這些人對我現在的境況也是有心無力。”說到這裏,他意識到剛才的話,容易讓局長產生歧義,又補充道,“我的認識可能有些偏執,有的領導就不在此列。”
明白對方補充的目的所在,楚天齊點點頭,微笑著說:“我就是要聽你心裏的真實想法,怎麼想就怎麼說,是否對錯不重要。我再問你,在三年前,你為什麼最終放下了手槍,不會僅僅是因為被我說服了吧。”
高峰先給了一個看似矛盾的說法:“是,也不是。”然後道,“三年前的那天,本來我在調休,忽然接到了警長的電話,說是有任務,讓我馬上回所裏。等我到所裏的時候,那三位已經全副武裝到位,所長、警長也在。警長告訴我,現在所裏有一個危險分子,看起來是悍匪、慣犯,需要我們提前做好應對準備。所長還對我說,小高,你不是一直抱怨無用武之地嗎?今天就是考驗你的時候,你一定要帶好頭,執行好這次任務。
雖然平時我不受待見,但當我聽到是這樣的任務時,也沒有多想,心裏隻是考慮著行動的事。後來我們就在屋外待命,聽到命令後闖進了屋子。剛剛見到你的時候,我隻覺得你的眼神淩厲,相信了領導說的那個‘悍’字,提高了警惕。
接下來,你露出肩頭疤痕,說那是販毒分子報複你見義勇為留下的,你質問‘人民警察會在我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跡’。我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了,我被他們當槍使了,我放下了手槍,心中愧疚不已。我覺得愧對自己良心,愧對頭頂的國徽,也愧對泉下的父親。”
楚天齊插話道:“我的幾句話就那麼有說服力?”
高峰也笑了:“我剛才說到,初見你的第一眼,從你眼神中看到了‘悍’字。可是,當你質問的時候,我看到你眼中分明‘正義’兩字。我在警校學習的時候,就有關於眼神識別的課程內容,我還是很有心得的。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天的安排本身就有些出乎意料。平時他們沒少幹這種敲竹杠的事,但從來沒讓我參加,我本身也不願參加。那天竟然讓我參加了,我認為他們肯定不是玩“仙人跳”,而是真的遇到了悍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