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開始,關於焦二壯案的傳言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具體,幾乎每天都有新的內容被傳播開來。
三月十日,星期三,楚天齊剛一上班,李子藤就來了。
進到辦公室,看看屋子裏沒有旁人,李子藤道:“市長,城建局曹局長要見您。”
“他?”隻說了一個字,楚天齊便停了下來。
李子藤又說:“從本周一開始,他就打電話多次來約,我都說您沒時間。昨天下午他又直接來了,正好您去市委開會,他就一直等著,等到了將近六點才走。今天還沒上班的時候,他就到我那等著,我說您這幾天時間排不開,他還非讓我通報,要不就直接來敲門,我就隻好過來了。”
楚天齊沒有馬上表態,而是沉吟著。
在周日的時候,曹金海給楚天齊打了兩次電話,楚天齊都沒接,後來曹金海又發了好幾條求見短信,楚天齊也沒回。他基本知道曹金海要來幹什麼,但他卻沒想好要如何對待曹金海,也想看看接下來的情形發展。
本周一剛上班的時候,楚天齊就告訴李子藤,自己本周要專門弄幾個方案,除了市委領導找,其他人來的話,就直接說沒時間。本周弄方案確是實情,但讓秘書擋駕,主要就是在躲曹金海,隻是沒有明說而已。
李子藤能夠多次直接回絕曹金海的求見請求,看來已經完全領會了自己周一的吩咐。但看曹金海今天的表態,也是真急了,誓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楚天齊自然不懼曹金海急眼,當然就是給對方一百個膽,對方也不敢跟自己急眼,他曹金海根本就沒有和自己急眼的資格。不過楚天齊也沒打算一直不見曹金海,那也是不可能的,隻是他一直在觀察,既觀察整件事,更要觀察曹金海。雖然現在還沒觀察透,但既然曹金海這麼著急,那就不妨見一見。
還沒等楚天齊表態,李子藤便輕聲說:“市長,要是還沒時間,我現在就去回絕他。我警告他,不讓他來直接敲門,他應該不敢。”
楚天齊道:“不,可能他有急事,那就特例一回,讓他進來吧。”
“好的。”答應一聲,李子藤走出了屋子。
不多時,屋門再次響動,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到了辦公桌前。
當然知道來的是誰,但楚天齊卻沒有抬頭,而是繼續在電腦鍵盤上操作著。他這不隻是裝樣子,而是確確實實在繼續著工作,他準備長時間晾著對方,看對方能忍多長時間。
三分鍾,
五分鍾,
十五分鍾,
整整半個多小時過去,來人沒有說話,沒有打斷楚天齊的工作。但楚天齊卻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越來越重,顯然是越來越著急了。
又是十多分鍾過去,對方的呼吸已經變成清晰可聞的喘息,似乎隨時都要呼吸停止似的。
對方堅持了四十多分鍾沒有驚擾自己,顯見對自己足夠尊重,今天誠意十足。自己總不能逼死人命吧,這樣想著,楚天齊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來,看著對方。
桌前站定的,正是城建局長曹金海。還是中等身材,但似乎顯得低了一些,原來是身子略為佝僂了。本就不多的頭發更加稀疏,而且也不似以前那樣梳的整齊,變得淩*亂了些許。“將軍肚”一下子沒了蹤影,不知是身板不直,隱了起來,還是短短幾天瘦掉了。曹金海的確瘦了,眼窩深陷,顴骨突出,兩腮無肉。
看著眼窩發青,汗珠“嘀嗒”掉落的曹金海,楚天齊一指桌上紙抽:“擦擦。”
“誒。”曹金海答應一聲,向前跨了半步,扯出幾張紙巾,胡亂在臉上抹了抹,急著道,“市長,我想彙報工作。”
對方臉上粘著碎紙屑,好多汗珠也還掛著,既滑稽,更狼狽。楚天齊覺不出好笑,也沒有同情,語氣很是平靜:“說吧,我時間有限。”
“市長,我想和您說說焦二壯的事。”曹金海一種試探的語氣。
楚天齊沒有搭茬。
等了一會兒,見對方沒有反應,曹金海直接道:“焦二壯竟然能夠對周局長下手,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平時我看他隻是有些混蛋,素質不高,有時更像個混混,沒想到他竟然幹出犯罪的事。那可是他的同事,更是他的領導,他竟然能下的去手?不知他是瘋了,還是頭被門擠了。不管他是什麼原因,他的做法都是不可饒恕的,都必須受到法律的嚴厲製裁,他應該為自己的愚蠢、無知、野蠻,付出應有的代價。我作為他的領導,也和他有一點親戚關係,負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責。”說到這裏,他偷眼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