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美美沒有思想準備,一著急說,他也是咱們住建係統的。
馬正規一拍大腿說,哈,這太好辦了。我給蘇市長彙報下,讓他把你們兩個都調過去!美美你就說是誰吧。
美美哪能說出什麼名字?隻好支吾道,還沒確定下來呢。
馬正規一雙鷹眼盯著她看,好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忽然又嗬嗬地笑了。說:這樣吧小苑,你先去幹,幹個一年半載的,如果覺得不適應,我再把你要回來,咋樣?
美美說:那馬局長您得說話算數,到時候一定得把我要回來!
馬正規拍下胸脯說:我啥時候說話不算數過?
美美無可奈何地說,那謝謝馬局長了。
馬正規恢複了慈愛的表情,和顏悅色地說,小苑你不要有什麼思想包袱,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盡快過去吧。啊?
垂頭喪氣的美美把這個消息告訴江風,話沒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說,他們怎麼都這麼霸道啊,好像我是他們的私人物品似的。
江風雖然心裏萬分不舍,但也毫無辦法。又不知道拿什麼話來安慰這個小姑娘,隻是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也許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美美抽著鼻子說,管它是好事還是壞事,我隻是不想離開你。一天看不到你我心裏就不踏實。
一句話,又讓江風的心變軟了。他真想張開雙臂去抱抱這個癡心的少女,但還是忍住了,說:沒事,咱們畢竟還在雲湖,隨時都能見麵的。
美美說:必須一周見一次,你答應。
江風說,我答應。
美美伸出小拇指說,拉鉤。
江風和她拉了鉤,順勢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把說,小可愛。
美美就破涕而笑了。
一周後的一個上午,星期一。江風正在局會議室參加一個有關垃圾填埋場工作推進會,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低頭一看,是美美的號碼。
馬正規正在講話,他不方便接聽,就按了掛斷,心想等散會了再去找她。一會美美的信息過來了:江風哥,再見了,美美不想離開你!
江風坐不住了。急急從會議室溜出來,到辦公室一看,美美果然不在,辦公桌上收拾的光光的。他趕緊跑到走廊裏,打開窗戶,往樓下停車場張望。
停車場裏,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一位年輕的小夥子正把美美的箱子放進後備箱裏,又殷勤地幫她拉開車門。美美在上車的一瞬間,回頭朝樓上望了一眼,但她沒看到玻璃後麵的江風。隨著車門“砰”的一聲響,奧迪車絕塵而去。江風注意到,那是蘇榮的座駕。
市第二人民醫院的幹部病房裏,病號不算太多,醫生和護士們都在有條不紊地忙碌著。楊柳身穿白大褂,帶著小巧的護士帽,端著放滿藥水針管的托盤,腳步輕盈地走在光線昏暗的走廊裏,熱情地和在走廊裏散步的病號們打著招呼。她有些發黃的長發在腦後紮了一個馬尾,以前圓潤的臉看上去似乎瘦了一些,臉上的紅暈也褪去了不少,但依然美麗動人。
她身材還是那麼豐滿,那沒有什麼線條的白大褂,竟然也能被她穿出個玲瓏浮凸,楚楚動人。她略施粉黛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調皮,而是多了一份沉著和幹練。似乎一夜之間,她已經完全成熟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
她走進了走廊西頭的一間病房。病房裏,兩位瘦瘦的、穿著條紋病號服的老者正在下棋。一位手裏緊緊攥著自己的“車”,另一位正在用力掰他的手,嘴裏嚷著:已經踢了,不許耍賴!
看見楊柳進來,兩人都住了手,孩子似的乖乖上了自己的床。
溫柔漂亮的楊柳把一段橡膠管纏在東邊病床上那老者的手腕上,輕輕地拍打著他的手背,查看著靜脈血管,笑盈盈地說:王伯,是不是秦伯他又要悔棋啊?
被稱作王伯的老者對鄰床說聽見了吧老秦,連楊柳都知道你擅長耍賴。就這你還想認人家做你的幹女兒呢,誰願意認你這個賴皮幹爹啊!
老秦說,你這個老王八,認幹爹的事還不是你自己的心思,偏要往我身上抿,是誰早晚把楊柳掛在嘴上來著,沒羞。
老王把手籠在嘴上,壓低聲音對正在調節輸液管的楊柳說:小楊啊,告訴你個秘密。6床那老家夥其實早就不頭暈了,還賴在這裏不走,說是一天看不到你心裏就不踏實哩!
老秦在那邊急了,說,王八呀王八,可把我說成你了!
楊柳咯咯地笑著,臉上出現了兩個深深的酒窩。她把輸液管纏在一個盛著熱水的瓶子上,說:秦伯,王伯,其實看到你們我也很開心呢。病房裏暖氣足,你們就在這裏多住幾天,好好養養身體。不過下棋的時候一定不能太當真,生氣發怒是很容易傷腦血管的,千萬要注意啊!
兩位老者很聽話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