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爽又轉向馮永說,馮主任,你今天作為咱們局裏的監督人員,也參與評標底全過程,做好監督工作。如果按照正常的評審程序,憑實力、憑業績、憑信譽,宏業公司中標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銀河公司會在評標過程中做什麼手腳。我已經請示了田市長,今天的程序我們這樣走:在開標底同時,通知評標專家到場,待開完標專家到齊後,評標委員會人員和代理公司相關人員、監督人員立即上車,帶上標書,去外地評標。這樣能盡可能避開外界對評標專家的幹擾。再說這個荷園新村是個大項目,評標任務重,一天時間肯定下不來,我們這裏又不具備住宿的條件,異地評標是必須的選擇。
馮永說鄭局長,去外地評標是個好辦法。隻是我們這次去哪裏評標?如果太近的話,很容易被投標企業發現。根據以往的情況看,這些開發商們為了中標,什麼下作的手段都能使出來,尤其是善於跟蹤,往往是評委們剛到賓館,他們後腳就也趕到了。賓館不可能隻對我們開放,誰都有入住的權力,我們阻止不了的。在接下來的評標過程中,雖然我們一再強調專家要嚴守紀律,不能和外界接觸,但專家又不是犯人,我們也不能步步跟著,所以留給這些投機鑽營的企業機會很多。有些專家前一天還對某個投標企業意見很大,第二天立場就忽然改變了,開始大力鼓吹讚美起來,其中的貓膩可想而知。我的意思是這次我們既然要出去評標,就不要在縣區等地方打轉,跑的遠一點,越遠越好。
鄭爽說馮主任,你錯了。這些開發商們坐的車哪個不比咱的車好?你跑的再遠,他們也能追上,也能找到你。他們不是喜歡跟蹤嗎?這次咱們就來個出其不意,聲東擊西。具體路線我已經想好了。你們上車後,直接上寧元高速,做出去元河市的聲勢,車速不必過快,這時候後麵肯定會有尾巴,不要管他,讓他跟著就是了。到青龍縣的時候,你們下高速,直奔青龍賓館。青龍賓館有後門,正開在它的北環路上。你們進了青龍賓館後,裝作去樓後停車場的樣子,直接出後門,走北環折回來再上高速,這樣就可以把後麵的尾巴通通甩掉了。
江風和馮永都沒想到鄭爽竟然把這個事情安排的這麼細致,這麼用心,在心裏暗暗佩服她的精明和果敢。江風說鄭局長,您這像是拍反特片似的,讓我聽得驚心動魄的。
鄭爽輕輕歎口氣,說有什麼辦法呢,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如果這些投標企業都能遵紀守法,公平競爭,還用得著我們再這麼處心積慮嗎?
馮永說是啊,在房地產這個領域,想要維護公平,匡扶正義,太難了,所以我們也不得不以其人之道反製其人之身了。鄭局長,我們從青龍上高速後怎麼辦,加速去元河嗎?
鄭爽說你如果繼續去元河的話,那我們的計劃隻成功了一半。因為你既然做出了去元河的態勢,這些尾巴失去目標後,一定不會死心,也會去元河碰碰運氣的。他們都有獵犬一樣的鼻子,無論你呆在元河的哪個地方,他們都能把你們找出來。
馮永瞪大眼睛說,你是說不去元河?
鄭爽微微一笑,說當然不去,不是說了要聲東擊西嗎。
馮永不解地說那我們去哪裏?
鄭爽說你們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江風也覺得有點出乎意料,忍不住叫道。
鄭爽說是啊,如果每步行動都能讓對方猜得到,那就注定了我們要失敗的。
馮永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撓著頭說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呢,看來還是鄭局長您考慮的周密。鄭局長,回到市區後,我們去哪個賓館?
鄭爽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馮永,說,答案就在這裏麵。但現在你們都不能看,暫時保密。你們回來後不是還要走咱單位門口過嗎,到門口時你再打開。
馮永接過信封,很激動地說鄭局長,您真是神機妙算,看來我得好好向您學習了!
鄭爽說神機妙算稱不上,但要明白敵中有我,我中有敵的道理。
鄭爽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江風一眼,把江風看出了一身冷汗。
鄭爽好像忽然記起了什麼,神情嚴峻地說馮主任,江科長,有個問題你們得注意一下。這次參與監督的,除了我們自己的監督人員,還有市財政局的徐秋科長和市紀委監察局的侯金平主任。財政局的徐科長以前是團市委的,是跟著我當兵的,後來才調到財政局,她那裏應該沒什麼問題;但這個侯金平可就不太好對付了。他是蘇市長一手提拔起來的,平時目空一切,說話非常難聽。在查處“水岸豪庭”的案子時,他就上躥下跳地極力為劉漢開脫,葉芷做了銀河的老總後,仍然和他保持著密切聯係。以前紀委參與我們的工程招投標監督,一般隻派個科長過來,這次侯金平親自參加,肯定也是懷著一些目的來的,我們必須得引起重視,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