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園新村”開工那天,並沒有大張旗鼓地舉行什麼開工典禮,隻是銀河公司自己搞了個奠基儀式,也很簡短,並沒有市領導參加。這與蘇榮市長一貫高調的辦事作風有點相違背。要知道,荷園新村是經濟適用房項目,是為市民辦好事辦實事的工程,也是最能出政績的工程,蘇市長這次怎麼就這麼低調呢?其中的原因,不難猜測。很顯然,他有自己的目的,不想讓這個項目引起更多人的關注。
江風這幾天心情比較鬱悶。在荷園新村工程的招投標中,由於自己的原因導致鄭爽的計劃落了空,讓心存不善的銀河公司中了標,他心懷愧疚。雖然鄭爽並沒有追究誰的責任,但江風還是覺得自己罪不可恕。對於住建局局長鄭爽來說,她沒能落實市委薑書記的意圖,顯然在他那裏失了分,心情當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江風心情鬱悶的另外一個原因,是關於前妻楊柳。前妻這個詞在以前的文中未出現過,不過實事求是,楊柳現在確實是江風的前妻無疑。自那天他在二院門口親眼目睹了楊柳被兩個男人熱追的一幕後,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如果說他在這之前還總以為楊柳早晚就是自己的,那麼從那一刻起,他就有了危機感,有點不自信起來。
是啊,他和楊柳在事實上已經離婚了,從法律角度看,楊柳是自由的,她可以選擇自己的戀愛,自己再也沒有權力去幹涉她。想到這裏,江風就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掏空了,變得空空蕩蕩的。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沮喪,感受到了心灰意懶。就像一個被所有親人都拋棄的孩子,他可憐巴巴地站在街頭,饑腸轆轆地聞著肉鋪裏飄出的香味,覺得這個世界對自己是如此冷漠,命運對自己是如此不公,心裏就悵悵然起來,甚至還產生了點委屈情緒,覺得自己也需要人來安慰了。
上午在班上,發生了一件讓他很不開心的事情。省建設廳的驗收組再有兩個星期就到了,要對雲湖市及縣區的垃圾填埋場建設進行驗收。江風這幾天心情不好,一直沒去現場,都是藍梅帶著曹運動和陳東在跑。所以他對填埋場目前的具體進展情況並不了解。
上午,局領導召開黨委會,在研究了其它事情後,提到了迎檢工作。填埋場工程具體由委副局長宋敬山主抓。宋局長由於最近工程建設項目較多,對填埋場的最新進展情況也不掌握,就叫來了江風。江風知道自己手裏並沒有一手資料,但也不能說自己不了解情況,因為作為項管科的科長,對科裏的主要工作不過問,顯然是失職的。他隻好硬著頭皮,把自己掌握的已經有點過時的情況向領導們做了彙報,其中用到了“好像”“大概”“可能”幾個詞。
鄭爽聽著聽著,不樂意了,沉下臉說,江科長,你最近去現場了嗎?
江風隻好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沒去。
鄭局長就有點不高興了,把手裏的水筆往本子上一扔,說,我需要的是確切的進展情況,不是要聽你模棱兩可的彙報。鄭爽掃視了一圈其他班子成員,說大家都聽著,以後不管誰給我彙報工作,絕對不允許出現“好像”“大概”“可能”這樣的詞。毛主席說過,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更不能不懂裝懂!江科長,我建議你還是去現場了解了情況再來彙報吧!
江風當著其它局領導的麵受了批評,臉上掛不住,麵紅耳赤的,站起來要走,鄭爽又叫住了他,說等等。江科長,我還得提醒你,一定要做好當地村民的安撫工作,檢查團來那天,千萬不能出什麼漏子!
江風說鄭局長您放心,這個工作我安排了陳東和曹運動去做的,他們的工作也很有成效,近一個多月來,從來沒有發生過村民堵路和阻工的事情。江風滿以為自己的這個回答鄭爽會滿意的,沒料到她臉都沒放,說我對別人不放心,這個工作你要親自過問,出了問題我隻拿你是問!
江風本來心情就不好,挨了鄭爽的訓斥後,情緒就更低落了。出了黨委會議室,直接開車去了填埋場現場。走到上窪村,看見陳東喝的滿臉通紅的,正站在一處牆頭對著大路撒尿。可能喝的太多了站不穩,肥胖的身子左擺右擺,地上就澆出了一道正弦曲線。
尿罷,搖搖晃晃地進了一座院子,院子裏傳出的是五五六六的猜拳聲,聽聲音還有曹運動。陳東沒看到江風,江風也懶得理他。到工地一看,隻有藍梅一個人頂著呼呼的北風在和技術人員一起檢測滲漏液處理設備。藍梅穿著一身運動服裝,戴著頂白色的鴨舌帽,臉蛋被風刮得紅紅的,正在和工程師說著什麼。